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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电脑前,一字一句写下这段经历时,控制不住地直掉泪。</p>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我惊觉自己打那日从阴暗的地下室里出来,乍见阳光时,就已经飞化成灰了。</p>
……</p>
〈东锦视角〉</p>
青冈市执法局顾问顾思,这两天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好。</p>
——宛若秃鹫的钩子嘴,盯着我时,带着一种深入探究的渴望。</p>
就好像我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都得无条件暴露在他眼前,剥皮拆骨。</p>
凭什么。</p>
我是第一个发现乔太太尸体的人,也尽到公民义务报了警。</p>
可顾思瞧我的眼神吧,贼溜溜,就跟我杀了她一样。</p>
没错,我现在的工作,是乔太太家保姆,可谁规定,保姆就不能是时尚madam?——</p>
优雅靓丽、花枝招展、一天换三套衣服的那种。</p>
没错,我跟乔太太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熟,但也没必要她死了我就得呼天抢地,伤心到恨不得去给她陪葬吧?</p>
于是,顾思就带着种质疑的目光:“你……好像不太伤心?”</p>
他意思很明显:你、很可疑。</p>
天地良心!</p>
我长呼一口气:“不是吧,顾sir。你看,我是两个半月前才来乔太太家的。嚎大哭的话,是不是演得太用力了?”</p>
乔太太名叫乔琪,名医。</p>
中年女人,烫着羊毛卷儿似的暗红头发,容貌还行,就是不怎么修边幅,审美停留在二十年前。</p>
她嘴边法令纹很深,一脸苦相。</p>
我昨晚给乔太太准备小馄饨后,开车去看音乐会,接着回家睡觉。</p>
今儿一早,开车过来给她做提拉米苏,喊她吃时,她就跟哑了一样,三锤砸不出个响屁。</p>
我走进卧室。</p>
床上,她一张青黑色的脸突出来,眼球充血外凸,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舌头也查在外头。</p>
——她死了,手中还握着枚淡蓝色乌鸦蛋。</p>
……</p>
我麻溜报了警。</p>
结果,执法者忙活半天,确定不了犯罪嫌疑人不说,蛛丝马迹都没发现。</p>
顾思无奈摘掉白手套:“死者先被人用乙醍迷晕,然后在卧室门前吊死——绳子一端系在门内把手上,缠过门顶,吊死了她。门顶上有勒痕。”</p>
“绳子下端圈住她脖子的,是她自制的一根马鞭——就在床头。凶手将乔太太解下后放在床上,彻底清理过现场,房间里,连死者自己的指纹都没有。”</p>
说完这话,顾思就回头看我,目光疹人。</p>
哦,我是保姆,清理现场我在行对吧?</p>
那他要失望了。</p>
根据乔太太尸僵情况,她死了快十个小时。</p>
那时我在看音乐会,前后座的人都能证明。</p>
更重要的是,乔太太手中乌鸦蛋,具有凝重的象征意义——</p>
半年前,青冈市就有人陆续被勒死,身边都出现了乌鸦蛋,案发现场也没留下有用痕迹。</p>
这是连环凶案,乔太太已是第四起。</p>
可我四个月前才回的国。</p>
最近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我想去花浦岛度假。</p>
结果,顾思说我被列为重点监控对象,哪儿都不能去。</p>
顾思说我在案发现场对他撒了谎:乔太太老家在白鹭市,我老家也在白鹭市,还和乔太太家正对门,怎么可能和她不熟。</p>
“这是什么道理?”</p>
我摘下蕾丝手套,矫情整理了下鬓角,“是邻居我就得跟她熟?”</p>
我瞟他:“没理由我面对尸体不害怕、不悲伤,你就怀疑我是凶手。我们不是同一类人而已。”</p>
“事出反常必有妖。”</p>
“哈!那只是你认为的反常。”我回头抛个媚眼,“你若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不会这么想了。”</p>
乔太太我的确不熟。</p>
我上初三稍微懂点事时,她就去首都上大学了——很厉害,全国最有名的医科大学。</p>
年龄差距在这儿,玩不到一块去。</p>
不过,我和乔太太的妹妹乔熙,关系很好,从小到大都在一个班里。</p>
这段时间,我回国来乔太太家当保姆,主要是为了照顾乔熙——</p>
她罹患阿尔兹海默症(老年痴呆症)四年了,一直在乔太太家休养——我四个月前才知道。</p>
“四个月前才知道?”</p>
顾思皱眉,“你说你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却连她患病都不知道?吵架了?”</p>
我瘪瘪嘴,给出一个极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友谊的小船总是说翻就翻。”</p>
乔熙令我心情复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