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p>

爱是他在车祸瞬间，向左打方向盘，制造了一个让赵琳生存下来的世界。</p>

那么，杀死另一个自己，带着一个无法诉说的秘密，和赵琳一起生活，这与爱何干？</p>

赵琳抬起头发现了他。</p>

“老公！可以出发了吗？”她问。</p>

“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他突然一阵心酸，眼睛发红。</p>

赵琳惊奇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了？”</p>

“没什么。”他连忙躲到了客厅里。</p>

赵琳大概刚睡醒的缘故，居然忘了此前他们发生了争吵。</p>

他也想起两个人要出发干什么去了，每一对夫妻的生活中，都会有这么一个时刻，看似正常，又看似鲁莽草率。</p>

他走出门，在楼梯间待了会儿，等到另一个自己进了门，他才走下楼。</p>

既然无法取代另一个自己，那么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了。</p>

他开上车驶出了小区，沿着一条僻静的路，向城区开阔方向驶去，这样可以避免被执法者抓住。</p>

他刚驶到街口，就看到路边站着一个执法者向他示意停车。</p>

他不知所措，慢慢将车停下，却发现只是个执法者模特，专门放在路边，吓唬那些超速司机的。</p>

只是这个执法者模特也太逼真了，甚至还戴着防护口罩和墨镜。</p>

但是紧接着，执法者模特举起的手臂突然放下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车门。</p>

“宇宙清理者”出现了？</p>

他猛踩油门向前冲去，但是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辆车，差点撞上。</p>

他又踩了下刹车，这个时候，模特已经拉开车门钻了进来。</p>

模特似乎不打算立即攻击他，而是慢条斯理地看着他。</p>

他有些不解，但依然加大油门向前驶去，尽量将车开得离家远一点，避免车祸发生。</p>

但是在不觉中，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快速通道入口。</p>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感应到了某种神秘的信息。</p>

这信息来源于汽车发动机的轰鸣，来源于收音机中嘈杂的信号，来源于身边这具“咯吱吱”作响的假人模特。</p>

他的一只手伸出，慢慢摘下了假人脸上的墨镜和口罩。</p>

他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张赵琳的脸。</p>

明白了，一切都是宿命，车祸是无法避免的。</p>

你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死，但无法改变事件的发生。</p>

因为一件交通事故的发生，可能源于春天这慵懒的气息，也可能源于太阳活动的微妙变化。</p>

但当它发生了，就无法再逆转。</p>

这世界就像一个死也不肯让步的老头子。</p>

于是，他释然了，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p>

化身为最细微的物质，在浩瀚的宇宙中和赵琳在一起。</p>

而在时光的另一头，自己依然和赵琳生活在一起。</p>

收音机里的嘈杂声突然加大，那辆工程车迎面而来。</p>

这一次，他做出了选择，向左打方向盘。</p>

……</p>

“车已经报废得差不多了，但是车里没发现人，可能是相撞之前就跳车跑了吧，大车司机当时在打瞌睡，也没注意到车里有没有人。”</p>

“路人说，好像当时里面有两个人。但也不确定，路口的监控也坏了，啥都没拍到，这事儿可真是奇怪……”</p>

江汉把车辆被窃后发生的事讲给赵琳。</p>

“你好像一点都不烦恼？”赵琳突然问。</p>

“啊，挺可惜……那是你结婚时的嫁妆。”江汉望向窗外。</p>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p>

“这么说的话……”赵琳开口了，“今天不能去离婚了？”</p>

江汉有些尴尬地说：“要不我们就……不那啥了吧，我觉得那辆车也不愿意，你看它自个儿跑出去自杀了，说明它不想让我们分开……”</p>

赵琳一直盯着他的脸，嘴角微微露出了点笑意。</p>

“那可难为你了，还得继续忍我这个刁钻古怪的人。”</p>

“我也是，又懒，脾气也哪个……”江汉还想撑会面子，终于还是不好意思得低下了头，“我们以后就算吵架，也不要提离婚这两个字，好吗？”</p>

赵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我答应你，其实你只是故意装作不在乎，但你还是会伤心难过，我知道你爱我，你不想离开我。”</p>

“你知道？”江汉望着她。</p>

这一刻，他觉得赵琳有些与以往不同，似乎拥有了一些秘密，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肯定是好的。</p>

赵琳也觉得，自己洞悉了一些秘密，可以透过外表窥探到事实。</p>

然而，就像所有女人那样，她把此归结为自己敏锐的直觉和感官。</p>

“我当然知道。”</p>

她在江汉耳边轻声说，“因为我有第六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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