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大痛,恨不能一死,之后一整年浑浑噩噩,后来也是意外,让程家酒坊的老板程柱看上眼,托官媒求亲。
程柱有一张老实憨厚的脸,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瞧着像个踏实人。
周氏只求一个家而已,考量过后也就应了。
谁曾想那不是她要的家,就是一个火坑,新婚夜进洞房的根本不是程柱,而是程柱一个所谓的族兄弟。
那简直是噩梦。
周氏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沦落至此,更不明白,哪个正常人会做这等事!
到第二日,程柱只冷冰冰地看着她,全然不觉得这是何等畜生作为。
他什么也不解释,什么都不说。
之后就是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噩梦来临,她想逃都逃不掉。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京城,在这天子脚下,在这首善之地,她竟然和那些被卖到山沟沟里的可怜女子一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周氏无法反抗,她太懦弱,一开始是说不出口,后来想逃走,想告诉别人,但别人都只当她疯了。
她也的确疯了,对外界的一切再无感知,只剩下痛苦,无与伦比的痛苦。
直到她怀上孩子,程柱对她忽然温柔下来,双目含泪,甚至跪下来打自己的脸,口口声声说他是没法子,他早年受过伤,根本做不成男人了,可是他不能让人知道。
如今程家的酒坊还在他手里,若是族中有人知道这事,他不光抬不起头做人,家里的产业一样保不住。
周氏听不懂,也不愿意懂,她只想离开,可她不敢,她什么都不敢做。
渐渐的,她便麻木。
孩子生下来,是一对龙凤胎,日子似乎好过了些,只要忘记那些噩梦,生活还能继续。
她不敢去死,也只有这么活着。可又活得极苦,程柱在外老实巴交,出了名的酒品好,在家里有时候也对周氏好,可大多数时候都是暴虐成性,喝了酒便动辄打人。
不光是打周氏,对两个孩子也毫无怜悯,两个孩子总是遍体鳞伤,外人只知道是周氏动的手,因为她是疯子,打人又有何奇怪?
那日,周氏跪在官府的大堂上,眸子一片沉寂,就如烧过许久,已经凉透了的灰烬。
“不知道从哪一日开始,我就真成了疯子,那两个孩子我一点也不爱,看着他们被打,我也无动于衷。”
“日子一日日过去,我唯一盼着的就是程柱能出门,他偶尔会出门去做些我不知道的事,留下我一个人,能清净两日。”
周氏已语无伦次,神色暗淡。
“我明明可以逃走,我也想过,可我在大家眼里是个疯子,他一走,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看……我害怕,特别害怕。”
“老天怎么也不肯放过我,那天晚上我躲在房间里,听程柱踢打我女儿妞妞,我儿子拼命护着他妹妹,我就这么蒙着被子,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程柱走了,我儿子躺在门外呻吟,妞妞一直在哭,可我身体就好像生了锈一样,怎么也起不来。”
周氏开始颤抖,浑身都在发抖,眼眶红得厉害,却也无一丝眼泪,“第二天,我终于打开门,就看到我儿子躺在地上,我走过去摸了摸,他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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