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都有心要开分店,把店铺开遍全大顺。
赚钱还是次要,杨玉英觉得沈云这一忙,至少是没工夫胡思乱想,少许多忧愁烦恼。
沈令风娶亲之前,沈家刚搬了新宅,是杨玉英选的,离皇宫比较近。还是相邻的两套房子。
两处都是两进的宅院,面积虽然不大,可对于沈家来说,到显得过分宽敞。
一开始,沈云是想买小房子便好。
两家人口都不多,房子大了也不好收拾,可杨玉英却是知道未来三十年,这京城房价到底是怎么攀升的,三十年后再想买这样的房子,这么好的地段,翻个八倍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沈家的喜事办得极热闹。
沈令风在军中人缘好,他成亲,军中武将,朝中百官,就连几个皇子都来站了站。
萧寒也来了。
他是跟着三皇子来的。
这两年,沈令风不待见萧寒,同他关系生疏冷淡,可是同朝为官,同是武将,沈令风还是萧寒的下属,再冷淡的关系也很难不去打交道。
前阵子登州之战,沈令风押运粮饷去了一趟登州,也算是同萧寒并肩作战过,同袍之情想扯断都难。
今日沈令风成亲,两个人对立共饮一杯水酒,萧寒却有点心不在焉,目光不自觉落在不远处正同新娘子的家眷说笑的杨玉英身上。
“咳。”
沈令风轻咳,怒瞪之。
萧寒骤然回神,到也不觉得不自在。
他是看见沈云那条腰带。
当初和沈云成亲时的记忆,此时已有些模糊,萧寒的记性不差,但他愿意刻意去记的,从来不包括沈云。
可不知为何,这两年他到越来越习惯性地想起沈云来,梦里似乎总有沈云出没,明明……没有那般深刻的感情。
像今天看到的腰带,他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梦里沈云总也束不好,每次清晨都是他帮忙。
这梦翻来覆去,闹得萧寒精神不济,去看了太医,给开了些安神的汤药,吃了也无甚用处。
好在不是大事,便也罢了。
萧寒走了一会儿神,侧头见到沈令风立在石阶上吹捧他的新娘子。
“她一双眼,灿若星辰。”
“她的一双手,温暖如春风。”
“她的微笑,长在我的心头。”
“她是我的眼睛,我的心,我的肋骨……”
周围喝酒的客人们哄堂大笑,那边大姑娘小媳妇羞得双颊通红。
新房里显然也有点躁动,谁让沈令风这嗓门这般大!
杨玉英也笑得不行,沈云在她识海里目瞪口呆,仔细想了想才道:“都说我弟弟以前是纨绔胚子,现在看来,到也没说错。”
沈令风竟然得意洋洋,真不知他从何处练来了这般厚的脸皮:“姐,娘,你们两个千万别吃醋,我保证,你们一样重要,特别特别重要,在我心里最重要。”
郑月娥哭笑不得:“你也就说说吧,看着便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惫懒货。”
沈云温温柔柔地笑:“好好同你媳妇过日子便是。”
萧寒心里一动,胸腹之间忽然涌起密密麻麻的暖流,柔软而又温和。
“将军!”
随着脚步声,肩膀忽然被抓住,萧寒身体微震,从诡异的气场中脱离,轻轻吁了口气。
他也许……生了病?
“将军,家里出了事。”
萧寒的亲卫小将萧行脸色难看至极,递过去一张红色的信笺。还有一个断裂的银镯。
银镯有萧霄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这小镯子是萧寒自己动手打造,费了好大的力气,他当然认得。
萧寒冷着脸起身,转头就朝杨玉英走去。
沈令风喝酒喝到半酣,但还是一眼就注意到,萧寒走到自家姐姐身边,同姐姐说了两句话,自家姐姐便一脸严肃地同萧寒一起转身离开。
沈令风:“??”
萧寒要把他姐带哪去!
他追了一步,醉头晕目眩,又被同伴们捉住。
京城,莫安街以西有一片小巷,大约有十几个交错纵横的巷子,以前的原住民大部分都早早迁走,现在住的多是外地赴京讨生活的人们。
有唱戏的,有耍杂耍的,有做小买卖的,还有些小偷,乞儿,反正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
萧寒这样的人一出现,便如麻雀群里的凤凰,他既没有伪装,也没有时间伪装,径直穿过小巷,信手打倒三个小偷,两个强盗之后,便行到其中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巷里。
所过之处,人人侧目。
杨玉英低着头跟在他身边,存在感比他低上许多。
在这世上,富贵锦绣堆里也好,遍地荆棘也罢,她都能适应,钻进巷子里,一低头一躬身,就似水流入海洋,和旁边蹲着晒太阳的妇人也无甚不同。
虽然,她仅仅只脱去鲜亮的外套,里面的衣裳也针脚细密,用的是极好的料子,可隐在巷中,幽暗的阳光洒下来,斑斑点点,整个人灰扑扑一片,半点也不显眼。
进了巷内,杨玉英的脚步稍稍顿住,前面忽然有人弹琴唱歌。
萧寒一听这声音,手便握拳,紧紧贴在腿上。
杨玉英到笑起来:“沈嘉的歌声很动人呢。”
是个有生活的人才能唱出这样的歌。
杨玉英也有好嗓子,就是不会唱,这会儿听得她都动了想学的心。
萧寒一言不发,默默加快脚步,直奔不远处柴门大开的小院,他一眼扫视,对周围隐藏的敌人视而不见,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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