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英轻笑:“我就说必得是这样才对。”
那些机关图支离破碎的只能大体看一看。
但一进永吉陵,那种熟悉感,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让她倍感亲切,到不是说杨玉英对所有机关都很了解,只是从一些琐碎的,甚至无法对别人言说的小细节中,看到了她家元帅的风格。
接下来该怎么走,会出现些什么,杨玉英不必去看任何图纸,甚至都不必多想,只凭直觉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一行人钻过暗门,眼前豁然开朗,举目远眺,星星点点的星光之下已能看到护城河的影子。
费修吐出口气:“总算知道路了!”
袁泽忍不住笑了一下:“没白来。”
这一趟,进入陵墓之前他紧张得两天没合眼,遗书都写好又反复修改了好几次,因着怕自己连累家里,他甚至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陈情书。
袁泽是个读书人,但只爱读杂书,正经的文章一向是能不看就不看,像这类陈情书让他来写,也着实是难为他。
结果一进陵墓,发现他们除了拖后腿,全无作用,那感觉着实让人不是滋味的很。
费月妮可不管这些,她只想离开,只想回到云哥身边去。
此时她同阿悟殷勤地侍奉在林见竹身边,目光灼灼,林见竹点头笑道:“你们放心,其它药我都准备好了,现在药引子也到手,不敢说能让病人完全恢复如初,可能他接下来的生命里,每逢季节交替都要咳嗽几声,需得好好保养才好,但得常人寿数没多大问题,如果养得好,长命百岁也可以期待。”
费月妮热泪盈眶:“只他活下来,我便心满意足。”
她前段时间,甚至想只要云哥能再多活个三五年,哪怕一两年,让他再多陪陪宝儿,也让自己再多和云哥生活一段时日,她就愿意后半辈子一生茹素,侍奉佛祖,或者割肉侍魔,从此入了魔道。
没想到,能得到比这更好的结果。
一行人刚刚过了护城河,只听轰隆隆的声响一阵接着一阵,足下震动不止,费修和袁泽等人脸上唰一下白了。
费月妮甚至吓得浑身发抖。
她以前不怕死,现在却怕得很。
杨玉英蹙眉:“快走,是那帮人触动了机关。”
她顿了顿又道:“放心,陵墓不会塌陷,永吉陵当初修建时下了大力气,不光风水好,依托山势地形,十分牢固,不要说内部自家机关,便是在外头暴力拆解,也很难拆得了。”
杨玉英不疾不徐地说话,脚下的速度却快。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永吉陵,而是皇城护军,里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皇陵的护军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早就该死一万次。”
只是他们并没有侵入主殿,皇陵那边发现动静,要前来查探也需要时间。
现在他们要抓住的,正是这个时间差。
夏志明一提溜,把林官甩到肩膀上扛起,林官呛咳了两声:“你嫌弃我慢,背着我不好?”
“不方便。”
夏志明淡淡道。
杨玉英笑得也不行,笑过也一本正经地点头:“背着是不方便灵活,想抛想扔都要耽误,后头若有飞行机关暗器,你还容易做了肉盾,更占去人家小夏两只手,扛着更好。”
林官翻了个白眼。
这才是睁眼说瞎话!
杨玉英打了声呼哨,欧阳雪和叶梦然两个速度最快的,把费月妮和阿悟两个速度最慢的姑娘抱起来,拿绳子捆在胸前。
两个人皆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此时可顾不得什么体统,什么害羞,更别提礼教,只要能保下性命,别的都不是多要紧的事。
一行人的速度顿时加快,袁泽和费修两个提心吊胆,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生怕自己哪里指错了路,再把他们大家都给坑进去。
幸好不知是不是祖宗保佑,有些岔路,他上一次来分明没有看到,但连蒙带猜的,居然一次都没出错。
袁泽都暗道:“列祖列宗保佑,待我们平安回返,一定去祠堂上香磕头,祭拜祖宗。”
陵寝不必修,袁费两家人死后不留墓不留碑,骨灰都洒在永吉陵周围,他们两族人,生是守墓人,死也是守墓人。
这般想,袁泽和费修越发觉得是祖先保佑。
一路疾走,终于看到了暗河,继续前行,没多久就找到记有标记的墓道,费修顿时兴奋起来:“就是这儿,这块石碑是我家老祖宗立的……”
他话音未落,已经奔到墙边,用力一撞,整个人就翻滚出去。
杨玉英使了个眼色,欧阳雪抢先一步出去,冷气在周围弥漫,雾气顿时起来,周围的鸟雀越发安静,竟是一丝动静都无。
所有人钻出墓室,都齐齐抬头看向天空,天上白云飘飘,青山绿水,空气里还带着果子的香甜味,这样最寻常的景色,此时在他们眼中美得不可思议,好像再看个十年八年,大家也看不腻。
在此之前,费月妮明明觉得很烦,太平山上贫寒的日子,千篇一律的风景,都让她心烦意乱。
“走。”
杨玉英示意欧阳雪带路,叶梦然和辛不弃两位压轴,一行人迅速地离开山林。
费修和袁泽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好像周围有很多脚步声,嘈杂的紧。
下了山,还没进村子,袁泽和费修脸色骤变。
道边有为数不少的皇陵护军正在盘查过往行人。
袁泽手心里登时冒出一团冷汗,费修神色也有点不安。
费月妮和阿悟更是一哆嗦。
杨玉英大大方方撩开车帘,半个身体都探出去四下张望,细弱的声音里含了一点笑意:“我记得你们两族,就是太宗陛下这座永吉陵的守墓人?”
袁泽,费修:“是。”
“那你们好歹也是抓贼的,怎么到像是做贼的了?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