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恨你师父,她也是被感情伤过,所以放浪形骸。但她应该是想保护你们的,所以才不让你们接近任何男人。可能她心底也一直都是痛苦又矛盾的吧。”花千骨尝试着安慰衞昔。
衞昔点点头,擦干眼泪,“总之师父抚养我长大,要不是她我早就死了。杀害她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线索再次断了,花千骨心情低落。回到住处,见糖宝又在睡,不由得笑着摇头。
“糖宝!大懒虫!”
花千骨戳着糖宝肥肥的肚子,戳戳戳,继续戳。糖宝被戳的打了个滚,依然一动不动。花千骨顿时发现不对。
“糖宝!糖宝!”
可是不论她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抖来抖去,糖宝仿佛陷入昏迷了一般,始终没有醒来。
花千骨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努力平复心情,仔细检查,可是糖宝身上没有任何伤势,体温、呼吸一切都很正常,似乎只是睡着了。
“糖宝,你别吓娘亲。”
花千骨的手都有些抖了,拼命给糖宝输入内力,可是糖宝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花千骨完全慌了神,连忙带着糖宝离开韶白门去找白子画。
白子画刚下九重天,就见一个绿色的小球猛地冲进他怀里。
“师父!糖宝快死了!”花千骨几乎要哭出来,颤巍巍的小手捧着糖宝举到他面前。
白子画伸手探了探,有些啼笑皆非。
“糖宝没事,只是大劫将至,所以陷入了昏睡,在蓄积能量,以求顺利渡劫。”
“大劫将至?”
白子画点点头,“修仙者总是要经历天劫、地劫、死劫、往生劫、无相劫等各种劫数,才能修成正果,妖也一样,灵虫算是妖的一种。只是因修炼的法门进展各有不同,要历的劫也不同。”
“师父是说,糖宝经历过这次劫数,就可以变得更厉害了吗?”
“对灵虫来说,历此劫即可脱胎换骨。等糖宝醒时,估计就长出翅膀来了。”
花千骨完全震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心得几乎要蹦起来,“长出翅膀!我家糖宝要变成蝴蝶了!”
白子画微微扬起嘴角,“原本糖宝度此劫应该找个隐秘之地,不被打扰,但估计不想离开你太久。”
“师父,此劫很危险吗?”
白子画摇了摇头,然后说,“但你也需好生照料它,助它安全度过这关。”
“嗯,嗯。”花千骨欢天喜地地捧着糖宝使劲亲上几口。
“师父,咱们直接去茅山吧,我已让云隐帮忙整理此案的卷宗,凶手不是衞昔,另有他人。”
白子画点点头,师徒二人直向茅山飞去。花千骨一落地,立刻找了一个精巧的檀木盒子,铺上软布,将糖宝好生安置。看着晶莹剔透,安睡着的它,心头几多欢喜感动。
云隐将整理好的各案的详细卷宗全部搬到她房内,忍不住摸摸她的包子头。
“怎么还是一点个子都没长啊!资料都在这儿了,需要帮忙吗?”
花千骨看着云隐笑眯眯地道,“暂时不用,师父带我出来游历,希望我不光要长本事,还要长脑子。我先看看吧,等遇到想不通的再找你帮忙。”
“好,那想不想吃——”
“莲藕清粥。”花千骨接口道。
二人相视而笑。
花千骨仔细地研究每一个被害者的背景、仇敌、死时的情况。查看每一份旁人的证供,如山的信息堆积脑海,乱成一团,但是始终找不到关键的可以将所有人联系起来的线索。
而凶手的动机也十分匪夷所思,表面看上去,是在替仙界铲除败类,有点替天行道的意思,但如果真是那样,为何又要让这些人悄无声息地死掉?
哪怕是当着全部宾客的面扔下了澄渊的尸体,凶手也没有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花千骨设想自己,如果是很偏激地想要行侠仗义,那定然会让这些人死得颜面尽失,否则,也起不到敲山震虎、教化世人的作用。所以,她还是认为,凶手其实是在为了私仇,而报复泄愤。
而只要是私仇,这些人之间,就一定有共同的联系。
可是会是什么样的私仇,居然牵扯到这么多人!几乎覆盖了整个仙界的各门各派。
花千骨觉得她只要能想通这一点,就能明白对方的杀人动机,那么里查出凶手是谁也就更进一步了。
但关在房间里几日几夜,花千骨依旧没有任何头绪。死者除了都是仙界德高望重之人外,几乎就再没有其他共同点,而且大都彼此并不熟识,有些甚至没有见过。
从现实中没有办法找到交集,就只能从他们犯下的错裏面找。
花千骨将他们各自被凶手认定的罪无可恕的死因一条条罗列出来,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终于,她眼前一亮,兴奋地跑去找云隐。
“云隐,我发现了一个关键点,就是从同样被杀害的霓漫天的师兄这裏。在他之前,被害者的罪行是慢慢减小的,到他这裏,一生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不过是酒醉闹事打伤了人而已,时候也赔礼道歉了,但凶手还是杀了他。”
“你的意思是说?”
“可见凶手的杀人不光是判定罪行,还有另外一个依据,但他的基准一直在降低,也就是说符合他杀人条件的恶人,已经剩下越来越少了,这人罪行不大,甚至只是门派中的普通弟子,但是从这个人之后,他又开始杀了咱们茅山派的长老、澄渊掌门、雁停沙等罪比较重的人,这说明他在找不到符合他杀戮条件的人的时候,愤怒依然没有消除,便调整了另外一条判定线,又重新开始杀罪孽深重的人,并在这个过程中,有了替天行道的意识,所以澄渊掌门是死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我觉得他要是再杀下一个,可能会将杀人原因公之于众,让对方身败名裂。”
云隐赞许地点点头,“但是光知道这个还是没有什么用,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的关键因素,还是不得而知。”
“但是我们知道了他杀人的心理过程,这样的话,范围就缩小了,只需要在蓬莱弟子之前的案件中,去寻找他的另一条杀人基线,就是那些死者的共同点,而且这种共同点是一定存在的。”
“明白了,而这共同点在他之后的这些人里却不一定有,所以这才导致我们一直找不出他们之间的联系。”
花千骨兴奋地点头,“对,就是这样!”
“那咱们一起在好好翻查一次前面这些人的!”
于是二人扔掉了后面一半卷宗,专心看前面的,私密、爱好等尽量一处都不放过,寻找着那个关键的突破点。
白子画对花千骨倒是并不担心,也不多加过问,只是在她试图得到一些信息有难度的时候帮她一把。
经过几天的沉睡,糖宝身上慢慢开始有了结丝的迹象,想一个蚕宝宝,花千骨时刻不敢掉以轻心,把它装在盒子里贴身携带。
云隐还要处理茅山派内事务,闲时过来帮忙。花千骨则将自己关在房内,闭门不出又是好几个昼夜。
“千骨,你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都不饿吗?吃点东西再想吧?”
花千骨愣了一愣,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惊喜地大叫一声,“我知道了!”
“什么?”云隐愣在那里。
“我知道这些死者的共同点是什么了。”花千骨激动地走来走去,“吃!他们都喜欢吃兔子肉!”
得道之人许多都已经不食五谷,戒了荤腥,但各派门规不同,像长留就并不禁止,所以花千骨幸运地能自己下厨,饱尝天下美味。但修仙之人讲究清心寡欲,当然还是不吃最好,偏偏被杀的所有人都是吃的。蓬莱弟子之前被杀的那些人,更是对兔肉情有独锺,之后被杀的人虽不知道吃没吃过兔肉,但都食荤腥。另外,花千骨记得雁停沙被杀时,桌上的菜里就有道兔肉。
而一直找不到有过什么恶行却被杀害的隐拿天将,则是因为一次狩猎中,一口气射杀了百余只兔子。
难道对方是个非常喜欢兔子的人?
但以凶手的能力,不论仇敌到底是谁,大仇也应该早就报了,只是愤怒未消,还在杀人泄愤,然后不知不觉,就将自己放到了一个审判者的位置。
花千骨将这个发现告诉了白子画,白子画微微点头。
“算是有点眉目了。再查查跟兔子有关的案件吧,不一定是要跟这些人同样死法的,如果是第一次报仇,凶手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有理智,杀人的手法应该更残忍、更简单粗暴。”
花千骨重重点头。
第二天夜深,白子画刚脱下长袍,就见花千骨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只好再度披上。
“怎么了,小骨?”
花千骨满腔的话顿时堵在嗓子眼里,看着师父眼睛都直了,口水哗哗地流。
“师父!果然,你说对了!看这个,两年前,齐云山十余名弟子被人一片片剃掉身上的肉拿去喂狗,他们被以仙法续命,就这样看着自己一点点被野狗吃掉,直到最后才死。齐云山到处都找不到凶手,而据他们的小师弟说,听到其中一个死者吹嘘过,他们下山捉鬼除妖时,好像杀了一个兔子精,分食了兔子肉。不过齐云山掌门不认为哪个妖魔有这个胆量和本事跑来为一个兔子精报仇,就没往这个方向细查。我打听了一下,当时被杀的那个兔子精是个很漂亮的妖怪,名字叫作云牙。”
白子画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就是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