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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赫读着东方举那厮的“家书”急愤交加,任他再是不善“显山露水”,也是不能不让余下那几人瞧出端倪。想那些人非但不傻不愚,反而皆是些七窍玲珑之人,但见刘赫面色黝沉,便知东方举留书必定是为推波助澜于“拨乱反正”--至于刘赫肯于不肯、应与不应.......“天意都是如此,又怎能不肯不应?”</p>
这厢阿利等人正蓦然祷祝着“天意必行”之时,盛为却在一句“姐姐需得歇息”之后将自己“送”了出来,暂歇了两人几乎就要剑拔弩张的“闲话”。盛为一一想自己无处可去,二一想却惊觉自己原还有那“舅爷”可咨询则个,便只身往藏匿东方举的那室而行。</p>
两处路程虽短,盛家二郎思虑却长。他边走边揣想方才与盛馥所议,丝毫不知自己停停挪挪,倒把只百尺之距走出了几里之遥。</p>
实则盛为始终不觉盛馥适才避走是乃良策。他想的是“凭那臻王‘不远万里’风尘仆仆而来,定是有了不得的事件要禀。既然刘赫不忌,为何不留不听?也好拿捏出些利已之由再劝他同谋......”然待等回去坐定了与盛馥一说,她听罢了只有冷笑,回他道是“想那臻王这般草率而来,见了我们又是格外谦卑恭让,必是寒朝朝堂动荡倒他那皇储之位都未必能保之态,故而他是为借力而来。”</p>
“而刘赫此人.......”盛馥说到此停了一歇,像思索又像感概般凝神良久,才又道,“我认他是个惯来自诩‘可为人而不为己’的秉性,是以若是真是臻王有难,我料他听了必会动容!”</p>
“可我们若在,刘赫或者就会执拗于‘明其志、示其心’,难说就要一口回绝了那臻王,再添一句‘亡便亡罢’,再无下文。如此那臻王所想的‘借力’二字便也无从说起,我们更是无有回旋之地!”</p>
盛为听罢有些局促。他想才刚还喊打喊杀、像是心智颓丧的疯婆,怎么如今倒是振振地论起“回旋”之词?一阵诧异中他看见盛馥神情冷峻、眸色坚毅,蓦地觉悟--原来那疯婆耍狠扮厉是为一计!</p>
“再者我们的消息或到得晚些,然也晚不得多久。寒朝大都究竟闹成了何等不堪,我们也终能知晓。既如此我们又何必留在那厢,得个偶变投隙之嫌不算,更是会有骑虎难下之危!?”</p>
“此话怎讲?”盛为听得“骑虎难下”之说心下一凛,“姐姐觉得那臻王是于我们有求而来?”</p>
“不然他奔了刘赫来作甚?刘赫手中只有多少兵马他是不知?他既知又怎能指望?再论对岸大军若要班师回朝助他平乱,这边关岂不就成了空茫之地,我们任意过去多少兵马皆可占了那城、归了良朝!”</p>
“是以臻王是要与我们借兵?”盛为是问盛馥更是自答,“这倒是印证了二郎心中隐约之想.......只是这事也是愈发光怪陆离,若他知晓我们也是要与刘赫借兵,岂不是要笑杀人诶?”</p>
“此借不同那借!”盛馥喘了口气,不均不匀地尽显疲累,“你以为的我们并不是我们家也并非恪王禁军,而是我们良朝。”</p>
“他是来求行‘南兄北弟’之道!”盛为恍然大悟,“然之前因李先生遇刺之事,刘赫挑拨起种种事端可是让尊颇是不快,而今纵使他张口恳求,怕也不易,且时日之急恐也难全......臻王倒也是敢想!”</p>
盛馥听了不削,拿起白寥寥的脸色就嗤笑起了盛为:“究竟是混吃赖玩的盛家二郞,观事察态就只识皮毛!”</p>
“至尊为不养功烈震主之人而不愿南北有战,可是?寒朝若易君主、而那君主撕盟嗜战,至尊定不欢喜,可是?至尊方得太子、李卉繁正是得荣宠之时,可是?”</p>
盛馥三个“可是”之问,皆是点在了盛为的纠结蒙混之处,豁然开朗之外更让他诧异这几月来似乎一直神智昏聩的疯婆,怎生忽然间就转醒清明,且还比之前所有之时愈发要睿智些?</p>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因此至尊定然会应,不仅会应,更会藉此嫁了‘皇妹’过去,好保这一朝无风无浪。”盛馥嘴角牵起一丝浓之又浓的讪笑,“你当你突兀间带了莫念前来至尊会不知不疑?你当至尊这些年于盛家的试探、于盛远的猜忌都是空穴之风?你当父母当初为何要疑至尊是主使之人?平日里你来我去怎样相缠都不要紧,而今大事当前,至尊应与父母亲一般,只想要个安和之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