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几秒钟后,夏尔决定继续不动声色,然后跟妹妹和玛丽告了声罪,声称自己要去盥洗室。
走出大厅时,他一直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不时扫过自己。
是什么人?他仔细搜索自己的脑海,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是误解吗,他认错了人?还是说……是政府的人?
夏尔此刻脑中转了许多念头,没有一个能够让他安心。
走出宅邸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后面,发现并没有人跟来。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政府的暗探,至少不会是针对自己的。
不过,就算如此,夏尔内心中还是残留着一丝不安。
一会之后,夏尔重新返回大厅,却发现那个青年刚好走了出来。看到夏尔他眼神突然紧了一紧——虽然动作很小但是夏尔仍旧观察到了,然后他装作没什么事一样走出了大厅。
残留的不安让夏尔不敢怠慢,他慢慢踱步到仍在招待宾客的玛蒂尔达旁边。
指着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问。“小姐,这位是谁啊?”
“那个人?今天在门口我接待过,他是柏雷尔子爵……”玛蒂尔达说出了他的名字,然后又仔细想了想,“他父亲是个外交官,带着他在欧洲各地游荡过,后来过世了给他留了笔遗产。他后来进了军队,似乎曾在阿尔及利亚服役过,最近才回来。”
“柏雷尔子爵?”夏尔惊呆了,“你确定?!”
“嗯?他拿来的请柬就是这张啊。”玛蒂尔达回答,“我的记性还不至于这么差。”
“不,他绝对不是柏雷尔子爵。”夏尔笃定地回答,“柏雷尔子爵有阵子短暂地在亨利四世中学读过书,我见过他。”
“也许过了几年他变了样了呢?”玛蒂尔达问。
“不,不可能变这么大样。”夏尔回答,“我对他印象很深刻,您恐怕不知道,在学校内我有个叫阿尔贝·德·福阿·格拉伊的朋友,这位朋友曾经因为某些小事和那时的柏雷尔子爵大吵了一架,最后闹到要决斗,我给阿尔贝当了证人,我亲眼看见阿尔贝一枪擦着他脑袋打了出去,让他的耳垂上有一道小伤口,今天这个人脑袋好好的!”
“难道……难道……”
玛蒂尔达睁大了眼睛,然后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大口吸着气。
不会吧,这么大反应?夏尔有些吃惊,玛蒂尔达给自己的印象一直是比较沉稳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失态。
“难道……难道……是他?”玛蒂尔达眼神不停变换,表情也五味杂陈,既有紧张也有焦急,甚至隐隐然还有一丝愤怒。“这个家伙居然敢来……该死……该死……姐姐!姐姐!”
她突然喊了出来。
然后她往大厅里一阵扫视,却发现姐姐也不在大厅中了。“该死!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他们真干得出来!”
她小声咒骂了一句,然后突然往大厅外跑去。
“您怎么了?”夏尔有些吃惊。
“我希望不要发生不幸,爸爸看姐姐看得很紧,如果看见他的话恐怕真的会发生意外的……该死!我要去阻止……”玛蒂尔达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夏尔的问题,“但愿还来得及!”
然而正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然后又传来了一声女孩子的尖叫。
是枪声!夏尔马上判断了出来。还有,尖叫声就是迪利埃翁家大小姐的!
其他人也判断出来了,一阵惊呼声响起。
“该死!”玛蒂尔达又咒骂了一声,然后直接跑出了大厅。
听到了枪声的宾客们慌作一团,舞会的秩序骤然崩解,再也没有人跳舞了,大家都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然后发现大厅里已经没有主人家的人了。
窃窃私语从各处响起。
直到片刻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面上满是抱歉的笑容。“诸位客人,真是对不起,刚才老爷在收拾藏品时,不小心发生了枪支走火……”
一片小声的惊呼。
“所幸的是,当时没有伤到人,不过……”管家继续说着,“小姐已经受到了惊吓,原本她就有些不舒服,现在就更加需要静休一下了。还请各位客请不要介意,继续享受晚宴……”
怎么会不介意?
还有,这种解释,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吧?
在怀疑和忧虑之下,客人们纷纷提出告辞,管家也不加阻拦,一边口称抱歉一边任由客人们离去。
芙兰和玛丽也走到夏尔旁边,芙兰低声说:“哥哥,我们回去吧,一开始我就觉得有点儿奇怪了……”
夏尔此刻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点了点头。
大概明天,这事儿就将成为一件大新闻吧,他心裏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