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夏尔做了一个梦,一个有些荒诞无稽的梦。
特雷维尔侯爵的孙子、埃德加·德·特雷维尔先生的儿子——夏尔·德·特雷维尔,在出生后不久就因为照料不慎得了新生儿肺炎,最后病情严重恶化死于呼吸衰竭,芙兰在之后五年出生,并在后来作为独女陪伴着爷爷孤零零长大;
在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令得家族损失了一大笔之后,夏洛特再也没有得到自己爷爷的信任,也没有机会再发挥自己的才能,最后嫁给了一个空有血统但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庸人,在平淡无奇毫无乐趣的生活当中闷闷不乐地早衰,而后死去。
在特雷维尔侯爵破产之后,在心理的重大打击之下老人很快就承受不住,最终在贫苦和疾病的双重夹击下过世了。而他的唯一一个孙女孤苦无依地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最后进了修道院。侍奉上帝一生。
这个梦的最后一幕场景,就是这位少女跪在地上对着圣父祷告,为自己这绵延一生的不幸而哀叹垂泣。“上帝啊。我犯了什么过错,为什么要遭遇这么多灾祸……请饶恕我犯下的罪孽吧!”
“不!不!芙兰!芙兰!不要怕!哥哥在这裏!”随着梦境的延续,夏尔无意识地呼喊着,整个心都抽痛着,直到最后他终于惊醒了过来,这时他满头全身都已经密布冷汗,就连心跳也比正常时快了几分。
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事实。还是只是一场可笑的梦境而已?
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的努力,她们得到了更好的命运,她们也必须得到更好的命运。她所笃信的上帝并没有保佑过她们。但是有我在,这就够了。
他下定了决心,而后排除掉了所有繁杂的思绪,又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到了第二天早上。被夏尔胖揍了一顿的杜·塔艾先生。终于在医生的照看下醒了过来。一恢复意识,他就怒吼了一声,咒骂了那个殴打过他的混蛋年轻人,然后强行试图下床,好在被医生和旁边的仆人给制止住了。
“那个畜生,那个混蛋!居然敢打我!那个没教养的混账!”由于刚刚受了重创,所以杜·塔艾的连绵不绝的叫骂声明显有些有气无力,但是其中的怨恨倒是没有打半点折扣。
这时。得到了仆人通报的博旺男爵走进了这间房间,看着躺在床上还在不停痛骂着的手下。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等到对方骂的声音越来越低时,他才开口说话。
“你的精神倒是足得很,看来我不用担心了。”
听到了老板的声音,杜·塔艾慌忙收住了自己的叫骂,然后试图坐起来恭敬一点地和自己的老板说话,可惜还是被医生给破坏了。
“博旺先生,那个人呢?跑了吗?”他急促地问。
“他没有跑,只是被我送走了。”男爵冷静地回答。
“啊!”杜·塔艾感觉头上的伤口又重重抽动了一下,心中的憎恨又加上了几分,“可恨!您不知道啊,特雷维尔公爵的这个孙子,是个乱党!因为筹款的事,我几次见过他!昨晚我就是因为想要跟您说这个事,结果就被他……”
“你只说错了一件事。”博旺男爵还是十分冷静,“他不是特雷维尔公爵的孙子。”
他拿起手中的信纸,轻轻地再度朗读了其中一句。
“我并非特雷维尔公爵的孙子,而是夏洛特小姐的恋人而已。对于我的真面目,她和特雷维尔公爵都毫不知情。”
“这是什么?”杜·塔艾惊奇地问。
“一封信,今天早上我收到的。看样子是这位年轻人写的。”男爵将信纸扔到了杜·塔艾的身上,后者连忙拿起来也阅读了一遍。
“该死的!”快速看完之后,他忍不住又咒骂了一遍。“这个混蛋!”
“确实是个混蛋,而且是个没什么风度的混蛋。”博旺男爵小小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了后面一句,“然后,并不是一个蠢货,相反,十分聪明。杜·塔艾先生,不得不说,在他的映衬之下,昨晚您当了一回蠢货,还白白地挨了一顿打。”
“您为什么要放他走呢!”杜·塔艾有些怨恨地问。
“为什么不呢?”男爵反问了一句,“尤其是他能给我带来大笔金钱的情况下。”
“大笔金钱?”听到这个词之后,杜·塔艾瞬间忘记了憎恨,连忙追问——多么可贵的职业素养啊!
“你最好快点恢复过来,这阵子你又有得活干了。”男爵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躺在床上的手下一眼,接着他走出了房间。
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不得不重新给那位年轻人定一个信用评级。
“五百万。”
最后,他轻轻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