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宏大的建筑,这是一个喧嚣的世界。
巨额的金钱在这裏不断流动,却又几乎看不见它的踪影。
在这座建筑物的金色穹顶之下,人们在其中在其中大声吵嚷着,喧闹着,乱推乱挤,大喊大叫。他们的服饰不尽相同,职业也不一样,有衣冠楚楚的绅士,有衣着朴素的市民,也有经纪人,甚至有妇女。
但是,他们的面孔却几乎完全一样——要么惊慌,要么焦急。似乎每个人都已经融入到了这裏的气氛当中。
这裏是巴黎证券交易所,法兰西金钱世界的心脏。
【波ur色pa日s,当时法国最大的证券交易所,位于巴黎第二区,和巴黎歌剧院相邻很近。】
从1724年开始,这裏就已经开始作为债券市场的交易所而存在了,一百多年发展下来它已经成为了法国最大的债券交易市场。这颗心脏,每时每刻都在跳动,将金钱的洪流从这一处输送到那一处,让这个国家的一切为之所牵动。
大部分情况下,这种输送,是指将多数人的金钱输送到少数人手里。
比如今天。
这裏已经疯狂了。
在有意识的引导之下,在这种狂热气氛的催逼之下,无理智的疯狂已经侵占了每一个人的头脑,人人都在大声叫喊着,想要卖出自己叫经纪人帮他们卖掉手中的债券,他们不要命地互相推搡着。只为了抢在挂牌的价格进一步变得更低之前能够将自己手中的债券售出。
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词。
恐慌。
夏尔站在二楼,静静地看着楼下这蜂拥四散的场面。这是博旺男爵经常在座的地方。从这裏往下面的交易所大厅看下去,就宛如在剧院的包厢里看着剧场舞台一般,几乎一览无余。
在平日里,那位大银行家就是站在这裏,以这个角度,以这种目光,俯瞰着这个国家的芸芸众生的吧?
“人们已经都快被吓疯了。不是吗?”银行家杜·塔艾先生站在他的旁边,笑眯眯地问,“要不要来一根儿?”
“不。谢谢,不用了。”夏尔低声回绝了。
就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人,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一位妇女。把她拽倒在地上。然后自己凑了上去,而他的衣服,也已经歪歪皱皱,显然已经经过了一番苦劳。
顾不得形象,中年人大声对经纪人嚎叫着,好像在催他快点干活,让自己能够早一点卖掉手中的债券,少蒙受一点损失。
“确实吓得够呛了。”夏尔低声自语了一句。
“当然了。您也不看看我们到底费了多少苦心,搞了多少人来散布假消息!”杜·塔艾将雪茄点燃了之后。刁到了口中,“您不要真是太可惜了,这可是上好的哈瓦那雪茄,平常我都舍不得抽呢!”
“只要我们加把劲儿,从今以后,您想抽多少就抽多少了。”夏尔适时地给对方打了气。
“那是当然!”杜·塔艾笑得十分欢畅,甚至有些狰狞,“只要我们再加把劲儿就行!”
“杜·塔艾先生,以您的专业手段来看,现在是全面入场的时机吗?”夏尔把视线从交易所大厅收回来,镇定地看着这位银行家。
“还早,还可以再等等。”杜·塔艾马上回答,然后喷出了老大一口烟。
这股浓厚的烟味儿有些刺鼻,让夏尔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被他很好地掩饰了下来。
“以我的经验来看,现在的价格还没探底,我们还能再压一压……现在还有很多人持观望态度,支出状况也还能坚持一会儿,还没有走到最后的绝路……不过,我最近已经安排了不少人在大量低价放空,过不了几天价格就要压到一个底儿了,您放心吧,有得这些人受的!”在谈到了本行时,杜·塔艾的语气十分轻快,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总之您先等等吧,再等一阵子我们就能用更低的本钱,去一口气把这裏一扫而空!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来等。”
接着,他伸出了右手,指了指整个大厅,好像要一口气将它整个怀里似的。
“特雷维尔先生,这裏,就和芝麻差不多,都是越榨越有油……”
“好吧,您是专业人士,我当然可以听取您的意见。”夏尔听取了对方的看法。“您继续按自己的想法去办吧……我相信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