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紧张,也很生气,当然,更多的是……尴尬。
一直以来,他最不愿意跟别人提起的,就是自己靠写一些迎合市场的通俗小说或者宫廷小说来挣些钱补贴家用的事了。如今被人这样当着面给揭穿了。一时间他都忘记了原本的沉稳,几乎是立马就喊了出来。
“嗯……呃……”玛蒂尔达想要回答,但是似乎又想不出该怎么说。脸上也现出了一点红晕。“其实……其实……”
那个年轻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目光十分严厉,让她想要回避也做不到。
最后,她心裏一横。然后决定把一切和盘托出。
“特雷维尔先生。您放心吧。不是任何人特意告诉我的,我得知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一件偶然的小事。是这样的……”
接着,她将当时来特雷维尔侯爵府上拜访时,在芙兰的房间发现自己写出的信件,然后通过这封信猜出了一切真相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夏尔。
“竟然是这样!居然……居然那么早就被你知道了……”夏尔听完之后叹息了一声,用手扶了扶额头。他之前的淡定和从容已经完全不见了,语气中沉痛得近乎有些失魂落魄。“怎么会这样……”
此情此景。让原本还战战兢兢的玛蒂尔达,心裏突然产生了一股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特雷维尔先生。您放心吧,这件事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她连连安慰夏尔,“而且,您也不用如此反应吧?就我看来,有才华是好事,老实承认,享受应得的赞誉不好吗?为什么偏要在众人之前选择隐藏自己呢?”
夏尔花了一两分钟,才从突如其来的打击和挫败感中走了出来,重新恢复了镇定。
“这是我的事,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既然您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么我希望您不要跟任何人再提起。”
“好吧好吧。”玛蒂尔达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答应了夏尔的要求,然后她又重新记起了自己刚才的请求。“那么,我也希望您能够听取我之前的请求,不要再让玛丽再去冒风险了……”发觉夏尔的神色有些异常,她连忙又加了一句,“您放心吧,我这并不是要挟,只是请求而已。在那件事上既然您希望我守密,那么我会继续守密的……特雷维尔先生,就算是再帮我一个忙,不要再这么做了好吗?”
听完了她的话后,夏尔别开了视线。
“您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已经晚了。”
“晚了?什么意思?”
“因为我已经让她暂停了之前的工作了。”夏尔淡然回答。“现在她在我家里,整天陪着我妹妹画画,偶尔我很忙的时候,我会让她去处理一下文书或者证券上面的一些事,但是也就是如此而已了,我想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个倒是实话,由于交际面过于狭窄的关系,那位侯爵小姐也只能在人际圈子里转一转了,可能繁重的细节和文书工作反而更加派得上用场。
“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听到这句话之后,玛蒂尔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您没给我机会让我详细解释啊。”夏尔貌似理直气壮回答了一句,掩藏了自己故意逗弄这个认真的眼镜娘的事实。
然后,不等对方再次抗议,他又开了一句玩笑。“就算我干得出来,如果那位小姐真的遭了什么难,我的妹妹也不会原谅我吧?所以您放心吧,她安全得很。”
“幸亏您还有个妹妹啊,否则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玛蒂尔达小声感叹了一句,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这时,越来越冷的晚风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然后她咳嗽了几声。
“我们回去吧,这裏太凉了。”夏尔马上提议了一句,“况且那边的人也等我们等得够久了。”
“嗯,回去吧!”玛蒂尔达连忙答应了。
突然,她发现旁边的年轻人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直接递过来给了她。
“为了避免感冒,我想您最好还是穿上这个吧?”青年人微笑地看着她,“您刚才出了不少汗,如果就这样吹着风回去,我想会您的身体很不好。”
这些汗还不是因为你的恶作剧!
玛蒂尔达想要这么抗议一句,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不用了……”
夏尔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句推辞而放弃自己的行为,反而继续将手伸在了她的面前,再度劝解了一句。
“迪利埃翁小姐,不要逞强了,先穿上去吧。到了门边您再还给我,这样就不会让任何人看见的,您放心吧。”
在夏尔近乎于强硬的态度之下,玛蒂尔达想了想,然后接过了他的外套。
尤有余温的外套,在瑟瑟的寒风中给她带来了温暖的慰藉,两个人一同沿着草坪和小径往回走去。
“谢谢您,特雷维尔先生。”玛蒂尔达又致谢了一次。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