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仿佛像是存心要跟他作对似的。仅仅过了一瞬间,他的耳边就传来了不远处的呐喊。
“先生,有您的信!”
他的心陡然一沉。一股怒气不期然间从心头升腾而起。
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搅我吗?!
然而,即使再怎么生气,他也只得压下来,因为之前是他本人吩咐过的,如果是某几个重要人物寄送来的信,必须第一时间拿过来给他过目。既然仆人跑过来报信了,那说明确实就是紧急事务吧。
一想到这裏。他也只好在无奈中面对了现实。
“你们先继续玩玩吧,我马上回来!”他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枪递给了旁边的妹妹,然后向仆人那边走了过去。
……
夏洛特看着夏尔离去的背影。心裏猜测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然而,她突然心裏升腾起了一股极其古怪的感觉,好像心跳都快了几分。这种异常感觉的来源。夏洛特很快就想到了。
夏尔这个混蛋。怎么走的时候把枪交给那个人了啊!她心裏狂吼了一声,浑身都感觉冰凉,然后僵硬地转头看向芙兰。
还好,她心中最害怕的那一幕并没有出现,枪被横持着,并没有指着她。
然而,芙兰却正以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看着她,这种视线之冰冷。让夏洛特甚至怀疑自己马上就要面临到厄运当中。
然而,过了片刻。又过了片刻,这一幕却并没有发生。
两个人只是冷冷地对视着,即使靠得如此之近,即使拥有同样的一个姓氏,即使是姐妹,她们之间却没有任何的暖意存在,明明都十分年轻,却好像已经是多年的宿敌一样。
“难得等到了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动手呢?”过了一会儿之后,夏洛特终于开了口。“等了多久,才能等到这个好机会,再拖下去恐怕就要错过了哟。”
明知道再激怒芙兰可能就要惹出大麻烦,但是夏洛特仍旧丝毫不惧,她冷冷地看着芙兰,脸上却浮现出了一道冷笑。“还是说,您在害怕事后被哥哥责罚?我觉得您好像不是那种会瞻前顾后的人啊,难道几年过去了之后您反倒退步了?”
芙兰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责罚?能有什么?”她的语气尽管依旧婉转,但却十分冰冷,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柔美可爱,“如果我刚才就那样一枪打死您,然后跟我哥哥说我不小心走火,把您给撂倒了……没错,我的哥哥会很生气,会气得不行,甚至会打我,但是他会真的打伤我吗?或者会给您报仇吗?不,他不会,他会去追逐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企盼我是真的无心走火,甚至为此诅咒上帝。
还有,他会生气多久呢?会在什么时候原谅我呢?您猜猜?半年?一年?两年?十年最多了吧?您觉得我还漫长的生命等不起这些时间吗?”
原来刚才真的有想过啊,这个妖魔!夏洛特突然感到一阵惊悚。该死,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意了!
而且,略微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夏洛特又不得不痛苦地承认,她说得可能确实都是真的,从夏尔一贯对妹妹的宠溺来看,没准儿真的会这么做。
“那您为什么不趁机试试呢?”她的喉咙有些干涩了,但是仍旧维持着镇定和尊严。“也许事实真的会如此哦?”
“不用再挑拨我了,我刚才确实很想试试,但是……现在我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芙兰将横持的枪改成了斜持,好像确实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
“为什么?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夏洛特有些不解。
“难道您很急着去死吗?”芙兰反问。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好奇而已。”夏洛特微微笑了笑,“如果您觉得这样我就会觉得感动,会自愿地离开夏尔的话,您就未免想象力太过丰富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这不可能!我已经和他订婚了,过得不久我们还要结婚,我等了这么多年,再也不会放手了,为此我可以做到一切!”夏洛特平静地说着,好像丝毫不担心对方失去理智似的,“告诉您吧,我们会一起生活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直到永劫来临的那一天,我们会有孩子,会有您永远只能仰望的幸福……可怜的孩子,您到头来只能是个旁观者,看着我们如此幸福,在悔恨和不甘中消磨自己……”
芙兰仍旧静静地听着,只有微微颤抖的肩头才能表现出她的真实感受。
然而,她还是没有动手,她反而将枪重新递给了夏洛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对方给自己来一枪似的。
“我还是不懂您在想什么。”夏洛特镇定地像是接过礼物一样接过了枪,然后好奇地问。“还是说,您只是一时心软了而已?”
“您怎么会懂呢,您这样从小就什么都有的人,怎么可能会懂呢!”芙兰冷笑了起来,“您有父母,有一个豪贵的门第,他们溺爱您,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我们呢?除了有个好姓氏之外又有什么?从小我们就得精打细算生活,我哥哥要去为了富贵去搏命,而我要对那些自己讨厌、看不起的人笑脸相迎!除了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不过,这就够了,完全足够了……如果没有您的话,我们一起会过得很好!
我就算在这裏打死了您,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我也只是利用了他对我的溺爱而已,那只是对妹妹的!我不想躲在他身后了,够了,这种事上我也有我的尊严。而且,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他会在心裏永远留住您,让您呆在那个您不配留驻的位置,还能有比这个更可笑的结果吗?您不知道吗?哥哥看不起您,如果不是因为有爷爷的约定,您原本就配不上来到他身边,您不知道吗?”
如此刻毒的攻击,终于让夏洛特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了。
“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没有我就万事大吉吗?他是你的哥哥!你们是兄妹!你疯了吗?”夏洛特在如此失态中,甚至忘了用“您”来称呼对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疯了……你真的疯了!”
在夏洛特的诘问面前,芙兰呆住了。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够刺痛她了。
夏洛特也收住了口,她也恢复了平素的镇定和教养,而且也为自己的反击而颇感宽慰。
诡异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持续。
蓦地,她好像发狂般地喊了出来。
“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