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我的父亲,他好像很欣赏您呢,经常跟我提起您……”走了一会儿之后,玛蒂尔达看着夏尔,轻轻地摊了摊手,“所以今天他一直叮嘱我说要好好招待您。”
“我十分感谢他对我的栽培和厚爱。”夏尔严肃地回答,好像那个一直在密谋对付部长阁下的人不是他一样。“所以也乐意陪您解闷开心。”
“是吗?那就太好了,他们听到了这话肯定会很开心的。”玛蒂尔达又笑了笑,眼中好像若有深意。“可是,对他们来说,今天的宴会可不止是帮我庆祝下而已啊,他们可是有别的打算的……”
夏尔心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刚想开口,玛蒂尔达就继续说了下去。
“没错,他们就是想给我找个合适的婚姻对象。很简单,他们对姐姐失望了,所以希望能够让我找一门好亲事,来帮助家族……”
接着她看着夏尔,“目前看上去,您好像很得他们的中意呢。”
呃,果然是这样……夏尔心裏叹了口气。
“那么您是怎么想的呢?”他小心翼翼地地看着玛蒂尔达。“难道您不反对吗?他们这样来决定您的未来……”
玛蒂尔达回给夏尔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问了一个蠢得不行的问题。
“好吧,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虽然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如果是您的话,我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无法忍受的。”玛蒂尔达突然说,她的脸上虽然有些尴尬,但是语气却仍旧十分平静,显然她早已考虑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很抱歉,此时我应该满脸昏红,低着头来小声说我爱您……但是,我……果然还是做不到。我只能说,如果您真的选择了我的话,我会按照上帝所教导给我们的那样来尊敬您,帮助您。并且试着以后爱上您——当然这一点我就无法保证了,想必您也不会介意。怎么样?您能够接受吗?”
当快速地说完这一通话之后,玛蒂尔达马上别开脸去了。显然。她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随意,而是鼓起勇气才说出这席话的。
少女异乎寻常的魄力,让夏尔一时间也呆住了,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他也向另一个方向别开了自己的脸。
“我真的很感激他们对我的看重,但是,很抱歉……我已经和人缔结了婚约。”
玛蒂尔达回过了头来。
“果然如此啊……”她轻叹了一口气。但是好像并不显得意外,“是那位德·特雷维尔公爵小姐吗?我好像听说过一些传闻,没想到是真的呢……”
“我很抱歉。”夏尔仍旧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显然还是有些尴尬。
然而,玛蒂尔达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呵呵,太好了……”玛蒂尔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了似的。“这下我终于不用担心该怎样面对您了!”
“嗯?”夏尔惊讶地转过了头来。
“自从知道了父母的意思之后。我一直在担心,不知道该如何同您来往,深怕惹得您不开心,也让父母失望,现在这样真实太好了!”玛蒂尔达的喜悦看上去是发自内心的,她笑着看着夏尔,“特雷维尔先生,我们终于又能做朋友了。”
……也就是说刚才我只是自作多情而已吗?
夏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吧。这样其实也好。
“看来爸爸又得失望了啊……”玛蒂尔达轻笑着喝下了一口酒,“不过。最近的话我请您最好不要跟他说这事儿,不然他们马上又得给我找一个新的目标了,我又得对另一个人伤神——嗯,至少先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好的,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夏尔连忙答应了下来。
“我就知道您够朋友!”玛蒂尔达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光了,然后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夏尔的手,“来,我正好有些东西想要给您看看呢!”
不容夏尔分说,她拉着夏尔就往一个方向离开了大厅,丝毫没有顾及大厅中其他人们的视线。
“看样子十分顺利呢,亲爱的。”看着两个年轻人离开的背影,朱莉笑着朝吕西安说。
“啊,大概吧。”吕西安含糊地应了下来,心中猜测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个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
没有经过多长时间,玛蒂尔达将夏尔带到了一间房间里。
这间房间装饰十分简单,除了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之外,只是窗户边有几个醒目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分明别类的书籍和文件,书桌上也摆满了各种信札。
“这裏就是您的卧室?”夏尔惊奇地看着玛蒂尔达。
“对,是的,这裏就是我的卧室。”玛蒂尔达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一块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镜,“很冷清吧?姐姐也说过了,一点女孩子气都没有,所以我一直不敢带您过来呢。嗯,现在经您这样一说,倒是不用介意这个问题了……”
“其实……其实也不错啊。”夏尔笑着回答。“这样的布置,倒是很有玛蒂尔达的风格呢。”
“谢谢您这么说,其实不用恭维我也能够受得住的啊。”玛蒂尔达也笑了起来,“您等一下吧,我马上就把东西给您。”
接着,不等夏尔回答,她就快速走到一个书架之前,然后不停地搜检起来,最后抽出了一个文件夹。
然后,她拿着文件夹,又走回到了夏尔的面前,“特雷维尔先生,我要给您的是这个。”
“嗯,好。”夏尔接过了文件夹,随意翻看了起来,然后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些都是您爷爷的文稿?”
“是的,这些都是我爷爷生前留下的文稿,不过都是我写下来的。”玛蒂尔达点了点头,然后神色间突然有些黯然,“爷爷当年很多文件,都是他口述然后由我代写的。他过世了之后,我把一些自己觉得重要的文件挑选出来收集到了一起,这只是一部分而已。这些论述我都分门别类好了的,有说国内政治的,有专门谈论外交的,还有些是纯粹记录对某些人的看法……”
“哦!那还真是好东西啊!作为老一辈政治家,迪利埃翁伯爵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能够借鉴到他的智慧,对我们这些人一定会很有帮助的。”夏尔顿时感到有些吃惊,然后更加细心地翻看了起来,“嗯,玛蒂尔达,多亏了你。”
“我只是帮忙整理了一下而已,真正厉害的是我的爷爷,不是吗?”玛蒂尔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特雷维尔先生,不知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谈的事情吗?”
“嗯……”夏尔沉吟了一下,“好像我们当时在下棋,然后谈到了奥地利人?”
“对的,就是如此。您说了一些关于奥地利人的评论,意思正好同爷爷之前和别人说的差不多。”玛蒂尔达点了点头,“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年轻人好厉害啊,居然能够和爷爷想的不谋而合!”
然后她将文稿翻动到了某一页上,“您看,就是这裏,爷爷在给一个朋友写信的时候提到的‘可怜的奥地利帝国现在衰颓腐朽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它已经成为了一具僵尸,死气沉沉,无可救药,谁来也无法使它焕发生机。它现在的君主是个白痴,而被寄予厚望的弗朗茨·约瑟夫也只是这具僵尸上一道新的脓疮而已……然而,正因为如此,它对我国才更有被利用的价值……’”
接着,她看着夏尔,“所以,当时在我从您家里回去了之后,就跟爷爷说了您的见解,他也十分惊诧,说您未来必定大有前程呢!”
“原来是这样……”夏尔有些惊奇地继续翻开着文稿,发现不只是关于奥地利人,已故的迪利埃翁伯爵,在其他很多地方的观点都和他十分一致,还有一些观点则让他在意外之余感到有些启发。
于是,在翻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郑重地看着玛蒂尔达,“玛蒂尔达,如果方便的话,这些文稿能不能够借给我看一看呢?”
“如果不肯的话,我干嘛还要把您带到这裏来呢?”玛蒂尔达又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了,先生,您尽管拿过去吧,反正在爷爷过世之后,还能够在意他的也只有您一个人了而已。就连爸爸也……”
似乎是觉得背后议论自己的父亲不好,她马上转过了话题,“特雷维尔先生,不用想办法讨好您之后,和您聊天真是太愉快了!现在能找个合得来的朋友真是太难了。”
“我也是这样。”夏尔也同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