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就是要这样嘛!”约瑟夫·波拿巴轻轻地鼓了鼓掌,“夏尔,有时候你就是太拘谨了,最近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郊外玩玩?”
“嗯……”夏尔沉吟了片刻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歉意地看着对方,“抱歉。最近我部里的事情比较多,我可能抽不开身来。”
“哦。这样啊,那么下次吧。”约瑟夫·波拿巴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夏尔,热心公务是好事,但是过于操劳的话就没有必要了,你还只是一个年轻人而已……”
接着,他小心地看着周围的人,确认没有人特别关注着他们之后,又凑到了夏尔的近旁,“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夏尔,之前你跟着总统先生在外面出巡,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呢?”
这个他,不用说夏尔也知道是指谁了。
他心裏猛然跳动了一下。
眼前的约瑟夫·波拿巴的面孔,突然变得愈发令人不悦起来。
然而即使不悦,他也依旧不得不小心地应付着。
“这个我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啊。”忍住了心中的不耐烦,夏尔以尽量平缓的语气回答。“总统先生一般不会对我们讲这些事情。”
“那今天你也看到了,总统对我居然这样!”约瑟夫·波拿巴脸上浓云密布,“不光是今天,最近总统一直对我有些疏远……哼,肯定是莫尔尼那个混蛋,天天在他面前讲我们的坏话,早晚我们要收拾了他!”
我们?
他倒是丝毫不顾忌啊。夏尔在心裏冷笑了起来。
不过,他倒也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路易·波拿巴没有儿子,约瑟夫一直是把自己的父亲热罗姆王和自己本人,当成是家族当然的继承人的。然而,在波拿巴党人当中,却有很多人根本不承认他的这种地位,这一派人的领袖就是莫尔尼。
既然如此,莫尔尼和他十分不对付,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一个是路易·波拿巴同母异父的弟弟,一个是,波拿巴家族的内部争斗,在还没有篡权完毕的时候就已经愈演愈烈了,也让波拿巴分子隐隐间也分成了两派,而且也经常互相攻讦。
夏尔平常并不参与到这种斗争当中,希望自己保持一个不偏不倚的“不热衷于政治的铁路狂热者”的形象,然而他虽然十分希望身处事外,但是他的地位使得他不可能丝毫不参与到这种斗争当中。
眼下虽然暂时还可以置身于事外,但是未来当不得不参与的时候,我应该身处何方呢?夏尔的心裏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夏尔,这个莫尔尼对你也很不客气吧?别忘了那次的会议里,就是他带着人有意要驳你的面子的!”似乎有些余怒未消,愤愤不平的约瑟夫·波拿巴继续说了下去,“仗着有总统先生的宠信,他现在越来越嚣张了,丝毫也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他好像以为我们没办法回击他似的!总有一天……”
似乎没有发现夏尔的沉思似的,约瑟夫·波拿巴继续在夏尔的旁边抱怨了起来,然而他突然住嘴了,望着一个方向沉默不语。
夏尔心裏也感觉有些不妙,连忙抬头往他看着的方向看去,然后发现他们正在谈论的对象——未来的德·莫尔尼公爵——正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两位先生,刚才在谈论什么呢?”他貌似温和地问,但是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温度。
“哦,我们在谈论一些年轻人共同的话题。”带着淫|荡的笑容,约瑟夫·波拿巴直接回答,浑身散发着一种“没错,我们就是在私下里骂你,你想怎么样”的气场。
夏尔微微皱了皱眉。
约瑟夫·波拿巴是故意的,要在这个人面前坐实自己“热罗姆派”的立场。
“哦,那么真可惜,我已经这把年纪了,没有办法体会一下你们年轻人的乐趣,真是可惜。”莫尔尼冷淡地回答,然后转头看向夏尔,“德·特雷维尔先生,您忘了吗?总统先生还在等着您呢。”
“我当然还记得,只是波拿巴先生刚刚找我有些事情谈,所以……”
“那位波拿巴先生才是总统,您应该优先服务于他才对。”莫尔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总统先生等会儿就要吃完晚餐了,我想您应该不至于想要让他等着您吧?”
接着,他无视了约瑟夫·波拿巴饱含怒色的视线,直接转身离开了。
“你瞧,这家伙就是这么目中无人!”面对着莫尔尼离去的背影,约瑟夫·波拿巴忍不住又抱怨了起来,“区区一个私生子而已,居然还敢这样对着我们说话!”
没错,他是热罗姆亲王和符腾堡公主的儿子,当然有资格看不起一个私生子了。
不过夏尔却仍旧在沉思当中。
“那位波拿巴先生才是总统,您应该优先服务于他才对。”他在仔细琢磨对方的这句话。
也就是说,我在他的眼里,还是属于“可以挽救”的行列,只要离约瑟夫·波拿巴远一点吗?
片刻之后,夏尔得出了答案。
那么这是他的意思,还是路易·波拿巴的意思呢?新的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
“嗯,这家伙确实古怪得很。”他低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