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解释是,奥普尔伯爵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完全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这种解释太过于荒谬可以直接忽略。
那么,接下来的唯一解释应该就是,他另外有别的深意。
莫非他想要让自己的政治立场变得更加模糊一些,洗掉奥尔良派分子的外衣,以便能够更加靠近路易·波拿巴一些?夏尔心裏闪过了一个猜测。
“我想总统先生一定会为国家而感谢您的忠诚,阁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夏尔有意抛出了一个暗示,“任何忠于职守的军人,总统都是十分佩服和尊重的。”
“哦!毕竟是皇帝陛下的侄子啊!”伯爵笑着点了点头,“我们陆军的上下官兵们,一直都殷切地希望能够出现一位理解并且帮助我们的国家领导人,我想我们确实不会一直失望的。”
听到了这样的话之后,夏尔的心裏骤然松了口气。
从对面的回答来看,这位伯爵,这位将军,这位总理看上去确实没有多少和想要和路易·波拿巴对抗的意思,这倒省了他不知道多少麻烦,至少他可以从一开始就投入到工作当中了。
在这种愉悦感的衬托下,夏尔的表情愈发激动了,他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动情地说了下去。
“您完全不必怀疑这一点,正如我们一直所说的那样,我们波拿巴主义者都是军队的朋友。总统先生,是那位伟大统帅的侄子;我,是一位将军的孙子,在我们的党派里,拥有类似出身的比比皆是,我们对军队都有一种热爱的情绪。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渴望谋求政权,一扫国家旧日的阴霾,用法兰西的利剑为国家博取荣光……也为陆军的官兵们夺取荣誉。”
夏尔当然没指望这种口号式的东西能够打动这位将军,他只需要对方明白一点就够了——我们不打算触犯你的利益,相反还打算帮助你,只要您不碍事的话。
他说完了之后,就垂下了视线,房间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这就太好了!”奥普尔伯爵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个国家确实是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领导人,然后带领整个国家前进!我们终于等到了一个敢于有所作为的党派,真是上帝保佑。这样的话,我们也就可以放心了。”
顿了顿之后,他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认为让我这样的没有多少政治经验的人来担任总理,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只是因为国家在危急时刻征召了我,我才不得不勉强来做上这个位置。我一直都认为只要时机合适我就应该离开政界重新穿上军装,回到军队当中,让专业的人士来负责专业上的东西……”
接着,他不再说话,而是如有深意地看着夏尔。
两人心裏都清楚,话已至此,已经挑得很明白了——大家只要互不碍事,就可以各取所需。伯爵并不想就此从政,他也自知没机会长期担任总理职位,也不想牵涉到两个政治派别的斗争当中。只想要借这段经历之后在军内高陞一步,担任更高的位置。而他的回报就是,配合路易·波拿巴和夏尔等人的工作,至少不碍事。
很好,再好也没有了。
“我十分钦佩您对名利的淡薄,我想总统先生也会如此。”夏尔马上回答。“您只需要完成国家赋予您的任务就可以了,至于我们,当然也要去尽我们的义务……”
他马上就作出了这个承诺,因为这确实本来就是路易·波拿巴的意思。
伯爵再度点了点头,显而易见,夏尔的这个回答让他十分满意。
不要求你卷进来,你只需要在旁边看着,不干涉我们的行动,就可以坐等高陞了。
对伯爵来说,确实没有更好的结果了。
“那么,特雷维尔先生,我们就不要继续浪费时间了……”伯爵笑着摊了摊手,“祝您在之后的工作一切顺利。”
同样带着笑容的夏尔,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再度握住了对面的那只手。
“也祝您万事顺遂,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