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向芙兰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然后单膝跪在地上,想要伸手抱住自己的妹妹。
然而,就在手即将碰到芙兰的时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向触了电一样地收回了手。
虽然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但是他知道,在芙兰很明显受了严重的内伤,还伴有内出血的情况下,任何不经意的触碰,都会让她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到了芙兰的脸旁边,发现她的呼吸十分凌乱,显然已经气若游丝。
看到妹妹如此凄惨的样子,夏尔的眼泪再一次禁不住地流了下来,滴落到了芙兰的脸上。
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芙兰突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幽蓝的眼瞳此时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再也见不到往日里的活力和神采。
她张开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
然而,哪怕是仅仅从口型当中,夏尔也能读到‘对不起’这个词。
这种如同诀别一样的场景,让他的眼泪更加不停地流淌了下来。
“不,你不能死,你决不能死!我决不允许你死在我前面!”他蛮横地冲妹妹大喊。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能比我先死!我……我决不允许!求你了!赶紧回来吧!求你了……”
他的手放在半空中。既想要安抚一下受创的妹妹,但是顾忌她的安全却又不敢这么做。只好僵在了那里,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重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焦急而又痛苦,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让他发狂。
看着哥哥这幅可笑的模样,芙兰的嘴角艰难地微微扯动了起来,好像是在安慰哥哥一样地笑了起来,伴随着这个凄惨可怜的笑容的,是一句说不出来的话。
最后一次的口型是……
‘我爱你’。
接着,极度的困倦。让她重新又闭上了眼睛,迎向了仿佛要持续到永恒的安眠。
她已经听不到哥哥那犹如受伤野兽一般的哀嚎了。
……
当得知到‘特雷维尔小姐深夜不慎失足,摔落阁楼身受重伤’的消息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夏洛特就急匆匆地向特雷维尔侯爵府上赶了过去,想要探听一下真实的情况,顺便安慰一下肯定已经深受打击的夏尔和叔公。
当然,她的焦急,更多地倒不是为芙兰的生死安危担心。
一走下马车之后。她直接就问仆人夏尔现在在哪里。
而得到的回答也不令她意外——夏尔此时正和他的爷爷一起,在芙兰的卧室当中,照看伤势严重小姐。
带着深藏不漏的欣喜感,夏洛特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府邸。然后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径直地向那位特雷维尔小姐的房间走了过去——而那个地方,原本她是一辈子都不愿意走进去的。
门只是虚掩着没有关。裏面却是一片死寂,夏洛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当门被推开之后。几道视线同时投射到了她身上。
原来除了他们祖孙两个、以及两位医生之外,那位德·莱奥朗小姐也正坐在床边。
然后。她发现,芙兰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像仍旧在昏迷当中,脸色白得就像……就像一个已经离世的人一样。
看样子真是受了不轻的伤啊。
就在这时,夏尔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惊扰了医生,然后自己轻轻地走了出来。
等到凑近了之后,夏洛特才发现,她的未婚夫现在脸色蜡黄,眼睛裏布满了血丝,神情疲惫而又焦虑,看上去潦草而又颓唐——哪里还有一点平常意气风发的模样!
“夏尔,这太可怕了,你们到底遭遇了怎样的灾祸啊……”夏洛特掏出了手绢,心疼地擦了擦夏尔已经布满了汗渍的额头和脸庞,“不管怎么样,请打起精神来吧……我真替你们担心。”
“我……我还好。”夏尔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又有十足的不安,根本就没有聚焦,好像并不是在和她对话似的,“可是芙兰……她……她现在……”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夏洛特马上追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夏尔再度摇了摇头,好像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一样,“我根本没有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仅仅两天之前,他还绝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突然遭遇这样的灾祸。
“好了,别说这些了,只是一些意外而已……”看着夏尔如此伤心的模样,夏洛特叹了口气,暂且不再追问这种让他伤心的问题了,“那她现在怎么样,好转了没有?”
“昨晚医生忙活了一夜,总算抢救过来了……只是现在情况还是很不乐观,随时可能恶化……”夏尔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痛苦,“医生说她身体平常就虚弱,再加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这次暂时躲过去了,也要悉心照料好一段时间。”
真可惜,太可惜了!她原本可以带着我十足的悲痛,像个天使一样离开我们的!
当听到夏尔的话之后,夏洛特心裏掠过了十足的失望。
然后,她悲痛地叹了口气。
“天哪,太可怜了!愿上帝保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