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温暖与忠诚(2 / 2)

在芙兰一笔一划之下,整个画作渐渐地展现出了最后的形象。

建筑,和往来的行人,还有静静流淌的涅瓦河纤毫毕现地展现在了画上,建筑的线条也十分粗粝,它们使用的都是青灰的冷色,压抑而沉默的世界,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而在画作的中央,教堂的墙却被可以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在青灰的世界当中被衬托得极其突出,仿佛是燃烧在冰冷世界的一团火一样。

在画完之后,芙兰仔细地又审视了自己的画作一遍,然后才放下了画笔。

“怎么样?”她仿佛是献宝似的看向了玛丽。

“很不错,十分不错。”玛丽看了许久之后,最后以发自本心而不是刻意奉承的语气说,“值得让我们站在这裏这么久。”

接着,风变得更加大了,她忽然打了个寒噤。

“不过现在我们没有继续呆在这该死的河上的理由了吧?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她禁不住又抱怨了一句。

然后,她又扫了这幅画一眼,小心翼翼地将画布和画板收了起来。“这条河哪有这么好看!”

“我倒觉得挺好看的,两边的景色也很不错,我们不能太挑剔,俄国的天气的就这样,谁又能改变什么呢?至少我看俄国人对我们的招待已经是够热忱的啦!”芙兰又把手放进怀里取暖,然后笑着回答,“再说了,至少比泰晤士河干净一些不是吗?”

“我倒觉得英国可爱多了……”玛丽颇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不管怎么样,俄国人反正是要倒大霉了,我们不需要对他们太过于在意。”

“喂!别在这裏说这种话啊!”芙兰有些急了,连忙制止住了对方。“这件事我们得完全装作不知道才对。”

“好吧,都按你说的做。”在说话间,玛丽已经将画布全部收好了。

然后,两个人回到了船舱裏面,而且在她们的要求之下,船马上就向她们飘过来的方向泊了过去,准备回到她们刚才身处的陆地上。

芙兰对自己的画作十分满意,她不住地端详着这幅画,摇头晃脑地满面自得的笑容。

“也不用这么开心吧?”玛丽忍不住取笑她了。

“当然开心了!我很久没有画出这么满意的作品了。”芙兰摇了摇头,“只要有这样的作品,哪怕有哪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干扰,我们这还是一次愉快的旅行!至少没有白来俄罗斯一趟。”

接着,她又微微垂下了视线,“而且……我们回去的时候,看到我们这么顺利就完成了任务,他一定很高兴吧。”

这时候,她的眼睛裏面已经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显然是在遐想自己和哥哥之间的未来了。

而在这样的气场当中,玛丽并没有感到嫉妒,她反而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她回想起来刚才好友说出“能让我喜悦的事情只有这么点了”的样子,再对比现在,蓦然觉得这一切有些太过于令人不安。

“我知道这么说没什么意义,但是我现在还想再说一遍,现在对你来说一切还来得及,朋友,还来得及!”她有些急促了,“放弃掉这样的憧憬吧,还有多少幸福在等着你呢!”

然而,她的急促却没有感染到对方,芙兰反而皱了皱眉头。“我原本以为你应该会理解我的……”

“是啊,我理解你,什么见鬼的血缘我根本不在意,但是我还有另外的理由啊!”玛丽忍不住了,低声嘶吼了起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先生是个混蛋,当然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混蛋,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混蛋,他追名逐利,喜欢富贵和权势,可怕的是他已经得到了这一切,而且孜孜不倦地把这些用在博取更多的财富和权势上面!对,他没有多少爱,至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么多!而且,很明显,他纵情享乐,喜欢被美女环绕的感觉,也许就在此刻他还在和某个人偷|欢——别否认我,我觉得就是这样。难道他这样对得起你这样的迷恋吗?不,我觉得配不上!”

接着,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了一点,“当然,我……我也是混蛋,不过我就喜欢混蛋,这是天经地义的,混蛋不就是该喜欢混蛋吗?我也喜欢享乐,喜欢权势和财富,喜欢被人匍匐仰视,但是你不是啊!你不应该把幸福系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你应该得到更加全心全意的爱才对!好吧,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可是我还是想要最后劝一次。”

“既然知道劝没有用,那你又何必劝呢?”芙兰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我虽然表面上对人总是唯唯诺诺,但是我心裏的想法是从不更改的,一旦认定了我应该去做什么,我就会做到底……就算你觉得这是悲哀,但是我就是想要这样的幸福,说到底……你们谁也没有办法代替我去生活,也没办法帮我选是吗?!你们只是一个劲儿地告诉我该去怎么做才好而已,可如果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做混蛋的话,我宁可做个混蛋!”

当她这样说的时候,玛丽并不意外,只是长叹了口气。

“真是可怜的孩子。”

“你也只是比我大一岁而已。”芙兰不以为然。

“不,有些地方你就是孩子,执拗得像个孩子。”玛丽瞬间感觉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我真后悔过去没有对你更好些,我曾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至少强度一样,但是现在看来,你比我更加需要温暖……要是早点得到这些的话,你又何必把一点点温暖当成了全世界!”

仿佛是要佐证她这句话似的,她突然抱住了芙兰,然后还没有在好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亲吻了上去,两唇骤然相接。

两唇相接的时候芙兰才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然后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玛丽。

“你做什么啊!”她小声抱怨对方的突然袭击。

“给你温暖啊。”玛丽微笑着回答。“暖和吗?”

芙兰呆住了,这时候她才感受到唇间的一点余温。

多忠诚的人啊。她心想。

她的头脑早已经被固化,心裏除了自己的小小堡垒之外,和整个世界已经隔绝开来。这个小小的堡垒之前只装了寥寥几人,而玛丽却也身处其中。

“只要我有的东西,我一定会也给你的。”她喃喃自语,然后低声说。

就在这时候,船已经靠了岸了,两个人悠然走下了船。

而在岸边,除了原本的人之外,却多了一位身穿禁衞军制服的青年军官。

“德·特雷维尔小姐,我国的皇储殿下邀请您和您的女伴一同莅临皇村。”这位青年军官,以十足优雅的礼节对着两位小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