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寒冬巨兽的脚步一步步向南推进,冬风开始肆虐在大地的每个角落,每天早晨开始开始出现霜冻,而那些原本妆点着一座座城市的树木,也开始枯黄干瘪,在寒风当中萧瑟。
就在这冬日的凛冽寒风当中,芙兰跟着安德烈·别祖霍夫一起,回到了阔别超过了一个月的法国,趁着彼得堡港湾之外的海面还没有被封冻起来,她们乘船离开了彼得堡,然后在加莱港靠岸,她和她的密友玛丽一起下了船之后,马上就登上了早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的马车,然后一路回到了巴黎。
虽然这阵子她在彼得堡的社交界当中大大出了一次风头,但是她回来的时候却并没有惹出多少波澜,社交界对这个习惯于深居简出的特雷维尔小姐并没有投射多少注视的目光。
可是对夏尔来说,这倒是一件大喜事。
虽然别祖霍夫伯爵一家多少次地跟他保证过绝对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他妹妹的安全绝对不会受到影响,可是在她离开之后,夏尔还是禁不住感到有些为她担心——尽管他也知道,最坏结果也不过是特雷维尔小姐被驱逐出境,反正贵族在这个时代总是有些特权的。
另外说老实话他也很想念她。
在得到了她已经回到了家中的确切消息之后,夏尔马上就派人邀请她,同时还在另外邀请了一群客人来到自己的家,用大家济济一堂的喜悦,来犒赏妹妹的努力。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才下午五点左右,天已经开始渐渐发黑,气温也慢慢地变得更冷了,大街小巷的行人开始变得十分稀疏。而这也方便了夏尔所召集的人们的大驾光临。
就在天色开始完全陷入黑暗的时候,年老的特雷维尔元帅带着他的孙女儿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了夏尔的府邸当中。
他们一下车,就受到了夏尔的亲自接待。
在和特雷维尔元帅寒暄了一下之后,夏尔马上走到了芙兰的旁边。
因为气温很低的缘故,今天她裹着一身十分厚实的海獭皮袍,整个人都有些瑟缩,不过当看到夏尔的时候,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就连冬天的夜晚也没能够消磨掉其中的热情。
“先生……我回来了。晚上好。”她想要以尽量平静的语气来跟他打个招呼,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抑制住心中的喜悦。
在夏尔的注视下,她黑色的衣物和黑夜融为一体,将雪白的面庞衬托得更加白皙,金色的头发因为大部分被收入到了帽子裏面,只有发梢若隐若现。而深蓝色的眼瞳因为夜晚的作用下,变成了深紫色,更加增添了几分神秘感,犹如是一个误入人间的精灵一样。
确实是长成了啊。
“真的辛苦了,姑娘。”夏尔禁不住伸出手来刮了刮她的脸。
“不,我并没有感到辛苦,我乐在其中。”芙兰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很庆幸,我没有辜负您的信任。因此,我感到有资格……有资格请您在之后赋予我更多的信任。”
“去他的使命!你回来了就好。”夏尔禁不住伸出手来环抱住了她的肩膀,“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你已经证明了你能是我的帮手了。”
“太好了。”芙兰几乎喜极而泣。
然而就在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咳”的一声,阻止住了兄妹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夏尔颇为尴尬地看了旁边默不作声、但是显然已经有所不满的爷爷一眼,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接着又朝芙兰点了点头。“外面比较冷,我们不要在这裏浪费时间了,来,跟我一起进去吧。”
“嗯,好。”芙兰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拉住了爷爷的手。
接着,夏尔转身带着爷爷和妹妹一起走进了被大理石廊柱所撑起的正门,然后进入到了宅邸当中。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芙兰有些奇怪地往旁边看了看,她发现夏尔邀请了很多客人,和她原本预想的和哥哥单独呆一会儿的场面完全不同。
“因为我是特意叫他们过来的,他们要庆祝你的生日。”夏尔笑着回答。
什么,今天是我的生日?
芙兰先是呆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想明白。
是啊,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
如果是从前,她会对此欢呼雀跃,因为爷爷和兄长会给她礼物,可是现在她对此却没有半点喜悦——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生日”未必是她的。
天晓得卡迪央王妃生出孩子的时候是几月几日呢?
“……这对我来说……未必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她略带酸楚地说。
“傻姑娘!”夏尔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所思所想,然后禁不住呵斥了她,“重要的不是你原本是什么人,而是你想要变成什么人!”
接着他朝旁边的特雷维尔元帅瞟了一眼。
“孩子,别再纠结那些事情了。”老人也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统统把它们遗忘比较好,而不能让它们依旧在阴影当中作祟,影响我们现在的生活——毕竟我们无法改变过去。”
“希望如此吧。”芙兰先是低下了头,然后马上挂着笑容抬起头来,“我会尽量开心起来的。”
就在这时,他们也一同来到了大厅当中,然后马上就成为了全场视线的焦点。
一身军礼服、须发皆白但仍然不失威严气度的老人,以及穿着便装、胸前佩戴着勋章的英俊年轻人,还有拥有惊人美貌的年轻女子,特雷维尔家族的三个成员走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画像裏面的场景一样。
而在这三个人身边,巨大的权势,惊人的财富也随之相伴,更让他们多了一层炫目的光彩。
看到此情此景,又有几个人能够想得到,不过五年之前,他们这一家人还只是在窘迫度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