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请跟我来吧,先生。”这位侍从微微躬了躬身,然后转身为大使带路。
在枫丹白露的宫室裏面穿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来到了过去的国王起居的房间,而这时候大使发现皇帝陛下已经在等着他了,就连那位特雷维尔大臣阁下也在这裏。
“大使先生,午餐您觉得如何?”他一进来,皇帝便就笑着冲他问。
这种问题也是为了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对话显得不那么正式。
“我感觉很好,陛下,菜肴都很好吃。”大使当然也知情知趣,马上回答,“所以我藉着这个机会饱餐了一顿。”
“哦,那就好。希望这能够给您带来一个愉快的回忆。”皇帝陛下点了点头,“您不用拘束,这裏只有我们几个人,您可以畅所欲言。”
“我十分感谢您给我这样的礼遇,这也让我对两国之间的未来顿时充满了信心。”大使马上就把话题往他希望的地方引了,“而这种未来,对欧洲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您持这种看法的话,那么我得说我很同意……”皇帝陛下还是颇有保留地看着他,“不过我想这种事情用语言是没有来表达是没有用的,友好,应该是一种实际行动的表现。”
“我也同意您的看法,真正的友好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而我们的沙皇陛下就想要向您提供这样的实际证明。”大使突然有些诡谲的笑了。“如果您愿意接受沙皇陛下给您带来的善意的话,那么您所希望的一切行动上的证明都将会出现。”
听到他这么说,皇帝陛下和夏尔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么沙皇想要用什么行动来证明?”片刻之后,皇帝陛下再问。
“沙皇陛下十分理解您对法国地位的追求,他也很愿意看到法国走到它应该呆的位置上,维护欧洲的和平,所以他愿意支持您对此的一切努力,也愿意在您和某个……或者某些国家发生冲突的时候,保持善意的中立。”
顿了一顿之后,大使眼见已经提起了对方的兴趣,于是马上补充了一句,“如果您愿意的话,沙皇陛下认为两国甚至可以缔结一项秘密条约,彼此承认对方的行动自由并且保证互不干涉,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们还可以做出某些贸易上的让步,让法国的商界人士可以到俄国投资,让两国之间光辉的纽带可以变得更加牢固。”
“哦……!”在皇帝陛下的注视之下,大使将沙皇给出的善意条件一项项地说了出来,也如同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勾起了皇帝陛下的兴趣。
“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如果我们两国走向友好的话,法国之后在欧洲的任何行动,俄国都将保持善意中立,决不参与到反对法国的行动当中来?”也许是不放心,皇帝陛下再强调一遍,“任何行动?”
“任何行动。”大使挺直了腰杆,然后再度做出了保证。
路易·波拿巴上台之后,人人都知道他想要追随伯父的足迹在欧洲也干出一番大事业来,而大使的这个提议无异于表示俄国不会阻止他这么做——这无异于让他的路上少了一个莫大的障碍,让他可以不用再恐惧走向伯父的下场。
想来皇帝陛下会对此十分满意的。
果然,在他这么保证了之后,皇帝陛下陷入到了长时间沉吟当中。
“一般来说,如果有人给了我一样好东西,通常就意味着他想要从我这裏得到同样的好东西……”最后,他终于打破了寂静,“那么,我想知道,沙皇陛下想要从我这裏得到什么?”
“除了法国的善意之外,我们别无所需。”大使笑着再重复了一遍,“我们不需要法国的一兵一卒,只需要他们留在兵营裏面。”
“也就是说,俄国只要我们友善中立,然后就同意我们自行其是?”皇帝陛下当然听得懂对方隐含的意思了,“那么你们俄国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请您放心,我们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大使压低了声音,然后以一种颇为激昂的态度说,“我们只想要要与基督徒们几个世纪以来最邪恶、最狠毒、最凶残、最应该消失的敌人搏斗,我们要为上帝增光添彩,完成祂赐给俄罗斯人的使命。是的,奥斯曼人必须被永远打翻在地,这样它才能为数百年来它对欧洲所做的一切邪恶勾当赎罪……而俄罗斯人将让他们万劫不复。”
如同大使所预料的那样,对面的君臣两人又陷入到了寂静当中,因为他的这番话,无异于表明了俄国对土耳其人的战争已经无可避免了,而且这次的决心很大,不获得某种意义上的完全胜利的话是绝对不会收兵的。
“这样的伟大事业,我想我们会赢得每一个基督徒的欢呼,除了那个阴暗的岛国之外。”片刻之后,大使重新开口了,“那个岛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无恶不作,恨不得我们永远活在贫困和残杀当中,他们不愿意我们为基督徒的伟大事业而战,只因为他们嫉恨我们,而您……陛下,我恳请您不要被他们所蒙蔽,接受我们俄罗斯人的友谊,让欧洲能够摆脱这些英国人的邪恶影响,走上和平与繁荣的道路。”
皇帝陛下还是没有回答,不过大使并不惊奇,他刚才说的话确实十分耸动,对方不犹豫不考虑才是奇怪。
现在俄国已经箭在弦上,但是却又十分惧怕欧洲人联合起来反对他们,因此必须想尽办法分化西欧列强,只要法国人作壁上观,那么英国人就算怒不可遏,也未必有办法能够阻挡俄国。
“如果法国默许俄国人自行其是,那么法国也可以得到俄国人的保证?”也许是最后意动了,皇帝陛下再次追问。
“您可以做任何事情,向您的任何邻国提出应有的要求,俄国绝对不会干扰您。”大使毫不犹豫地跟皇帝陛下保证,“我就是带着这样的使命而来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有全权可以和您签订这样的君子协定。”
“俄国的官员们会反对沙皇的这个决定吗?”皇帝还是有些不放心,“据我所知还有很多人对我们有成见。”
“沙皇的意志是绝对的,俄罗斯没人可以违抗!像英国王家那样做一个小心翼翼的君主,耐着性子讨好每个下议院的疯子和骗子,仰承议会和内阁的鼻息,装成一群时髦的绅士,也真亏他们拉得下的脸来!这些绅士,毫无道德可言,只有一派虚伪和胡言,他们在全世界杀人放火,却喜欢在我们面前装作道貌岸然,真是岂有此理!”一边讥讽,伯爵的脸上也一边露出了嘲讽的笑,看上去对英国王室的做派颇为不屑。“而我们的沙皇陛下,他是上帝任命的君主,他拥有神圣的权力并且不受任何人的约束,他可以以自己来作为担保,让两国的友谊长期维持下去……而您,陛下,您也一样,您是上帝为法国选择的君主,拥有绝对的权力。”
接着,他抬起头来,十分热切地看着皇帝,“现在,您可以使用您的权力,为上帝服务,为基督徒的荣誉增光添彩,也为您的子民造福……俄国人绝对支持您,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