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该怎么说起呢……毕竟大多数事情恐怕您是知道的。”佩里埃特小姐微微皱了皱眉头,仿佛是在纠结于怎么措辞一样,“好吧,就当是说个故事吧。”
接着,她以平淡无奇的语气说了下去,“在某天,英国某地,居民们原本过着和平常一样的日子,但是他们突然发现好像有些行迹可疑的人来到了这裏……于是有些热心过头的人就去报告了警察——但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外国人,所以很快就成为了另外一个部门的观察目标,那些人惊愕地发现,这些形迹可疑的外国人只是来这裏逡巡了一番而已,他们没有做任何奇怪的事情,唯一奇怪的……只是他们来到了荒野中的一个地方,然后在那里,挖掘出了一具尸骨,然后想办法把他烧成了骨灰。”
虽然挨得很紧,但是佩里埃特小姐的声音却愈发空灵,仿佛真的只是在说故事一个故事一样,“这些外国人的古怪举动,令监视者们大为疑惑,他们首要疑惑的是……这个死者到底是谁?他们没有打搅这些外国人,而是在周边寻根究底,然后意外发现了一个新的故事……”
虽然仍旧维持着镇定,但是夏尔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了。
“在我们的盘问下,有个旅馆的主人承认确实有个人从他们的旅馆失踪了,而且他还说,有位路过的外国贵妇人给了他钱,让他不要伸张这件事……哦呀,您看,这是多悬疑的故事呀?对了,那个失踪的人好像是个画家。”
佩里埃特小姐的调侃让夏尔越发郁闷了,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喉咙干涩,只好露出了一个苦笑。
“他们知道,这位贵妇人身份特殊,一直都在受到女王陛下的招待,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人能够接触上她的。于是他们又去调查了当时在温莎堡附近失踪的人,尤其是外国画家——毕竟能和这位从没有来过英国的夫人起恩怨的,也只能是外国人了。果不其然,他们真的发现了那么一两位。”也许是发现了夏尔的焦虑,佩里埃特小姐故意不紧不慢地说着,“于是他们去盘问了那时候负责护送那位贵妇人的军官,虽然那家伙口风很紧,但是最后,他不得不还是说了实话——那位贵妇人确实和那个失踪的外国画家过从甚密,而且在他消失之后,还给了他一大笔钱作为封口费。多浪漫的故事啊!夏尔,您多少也算个小说家,请问从中您能看出什么来呢?”
“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夏尔沉闷地说,再也看不到刚才的意气风发了。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讲这么一个故事,但是他知道现在对方有主动权了。
“哦?这真不像您呢。”佩里埃特小姐讥诮的笑容已经掩藏不住了,“如果只是看到这裏的话,可能会有人觉得也许是这位外国贵妇人想要谋杀一个敌人,或者一个情夫,但是这些调查人员可都是喜欢寻根究底的个性,所以他们继续查了下去……最后他们发现,和您的夫人过从甚密的外国人不仅仅是那一个画家,还有一个女子和她的随从,这就让他们大伤脑筋了,因为他们拼凑不出来整个剧情,更不理解为什么在杀死他接近一年之后,又派人过来收敛他尸骨的理由……夏尔,您介意告诉我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在佩里埃特小姐的盯视之下,夏尔不自然地放开了她背后的手。
这就是她几次提到夏洛特的原因吗?果然夏洛特已经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了。
“有确凿无疑的证据证明,您的夫人恐怕参与到了这次可怕的凶案当中,简直视我们英格兰的法律如无物——”眼见他还是没有说话,佩里埃特小姐不慌不忙地再度催促了一遍,“难道您不该至少跟我解释一下?还是说您也被蒙在鼓里呢?”
解释?告诉她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姨妈合谋杀掉了自己的父亲?让英国人知道这种事?
当然不可能了。
“夏洛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只能这么说。”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回答,“她是为我铲除了一个仇敌,您知道,我在法国仇敌很多。”
“一个画家是您的仇敌?”佩里埃特小姐有些将信将疑,“那那个负责动手的女人又是谁?”
“她是我的一个手下。”夏尔马上回答,“这件事完全是我的责任,您要责备就责备我吧。”
“我们英国人可不都是笨蛋,夏尔。”佩里埃特小姐皱了皱眉头,“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怎么?英国人想要用这个来威胁我就范吗?
想都别想。
我,不受威胁。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夏尔的心绪马上恢复了正常。
反正事到如今他们也不会有证据了。
“您给我说了一个非常好的故事,我觉得很有趣,但是现在我累了,您愿意让我休息下吗?”
“噗哈哈哈……”佩里埃特小姐突然大笑了起来,“夏尔,如果真要拿这个对付您的话,我还会在您面前讲故事吗?只不过看您紧张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