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裏面经过重新的装修,不过并不是很充分,只是将各处缝隙都都抹上了白灰泥,同时进行了加固。现在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因而裏面的光线十分幽暗。
如果不知道这裏面到底在进行什么研究的话,夏尔恐怕不会对这种幽暗气氛有什么在意,不过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座宅邸裏面充斥着能够致病、甚至致命的病菌,所以哪怕心裏知道安全,他也不由得有些紧张,紧紧地跟在带路人的后面,不敢多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当听到了雇主已经到来的消息之后,路易·巴斯德教授连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慌忙来到了接待室裏面。
“大臣阁下。欢迎的大驾光临。”一看到这位年轻的大臣阁下,年轻的路易·巴斯德教授就热情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对他表示了欢迎。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巴斯德先生。”夏尔点了点头,然后仔细地打量一下这位卓越的研究者。
也许是因为日以继夜的研究的缘故,他的神情有些憔悴,眼袋也很重,看上去就像是浮肿了一样,而且他显然这些时间都没有精心打理外表,所以下巴的胡子已经长出的一大茬,就像是一蓬乱草一样。
不过,虽然看上去有些颓唐,但是他的眼睛裏面却充满了灵光,而且顾盼之间自信满满,那是一种全身心投入到某项事业的人才会有的景象。
“看来最近您是有些受累了……”夏尔颇有歉意地笑了笑,“很抱歉让您来到了这么简陋的地方。”
“这并不简陋,先生,您给我提供了十分便利的条件。”路易·巴斯德笑了笑,否认了夏尔的意见,“虽然这裏是草创阶段,但是您提供的实验设备都是十分精良的,在生活上我也感到十分满意,供应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而且……这裏的风景也很好,可以让我免受旁人的打扰,这裏的条件已经超出我预计的好了,我十分感激您能够给我提供这样理想的帮助。”
“您能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夏尔笑了笑,“在研究上您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吧?”
“我同样十分满意,我已经挑选了几位助手,他们都是十分聪明、敏锐的年轻人,足以让我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路易·巴斯德马上回答,“他们也十分珍惜现在得到的条件,废寝忘食地进行着研究,和我一起携手打开科学的殿堂。”
“那么这个殿堂已经被打开了吗?”夏尔再问。“研究已经到了什么进度了呢?”
“致病的机理我们已经大致已经清楚了,而且已经开始着手分离出致病的病菌,只要我们能够将这种害人的微生物找出来并且研究它,那么我们离克服伤寒就已经为时不远了。”路易·巴斯德以科学研究者特有的谨慎回答,“不过,我想这确实需要时间,而且需要耐心的检验,因为病菌的种类多种多样,而且机理各有不同,想要一一辨明它们,找到克制的方法需要谨慎的研究。”
“我想您就是进行这种谨慎研究的最好人选。”夏尔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成果十分满意,“那么您有什么困难呢?”
“说困难倒也不至于,不过确实是有些麻烦。”路易·巴斯德十分老实地回答,“我们现在分离出了一些致病的病菌,并且开始在做实验,拿一些动物来研究症状并且进行隔离观察,但是动物毕竟耐受性和人类不一样,而且……而且对于具体的症状描述,我们又不可能去询问一只动物,所以我们只能客观地去观察,然后描述它们的症状,并且据此来总结试验结果,这对我们诚然是一个很大的干扰。所以我想,能不能从一些医院裏面转移一些伤寒病人,让我们进行对照性的观察呢?”
“病人可不好转移。”夏尔想了想,然后回答。“您想想看,伤寒病人本来就十分虚弱,如何能够承受得起远程的运输?而且他们就算能,运输途中引起感染怎么办?这会造成很坏的影响的。”
这当然是他的一个顾虑,但是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顾虑——如果这么做的话,这裏的保密也成问题了,因为那样的话就需要政府和医院的配合,还有许多闲杂人等将来到这裏。
他可是想要把这裏建设成为他的家族企业未来的研究中心的,怎么可能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是这样吗……?”路易·巴斯德一下子有些犯难了,“那好吧,我们可以尝试利用客观的……”
“您需要人类做实验,这好办啊,我可以给您带些人过来,一些感染了疾病也没有顾虑的人。”夏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比如死囚,或者一些敌国的间谍。”
“什么……?”路易·巴斯德听后大惊。
“先生,这是为了科学,不是吗?这样的做法比其他做法人道多了。”夏尔马上跟他解释,不让他多想了,“而您是在为人类的进步做贡献,所需要损失的只是一些本来就不应该留存的人而已。”
路易·巴斯德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对陛下来说,对法兰西来说,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抵得上一百个作奸犯科的敌人。”夏尔提醒了他,“巴斯德先生,您为了祖国,做这些事情并不可耻,您难道不愿意帮我们的战士吗?”
毫无疑问这是冷酷无情的犯罪,可是在19世纪,这在道德上就未必可恶了,至少没有任何公约和法典禁止他这么做,既然这样的话,夏尔也不介意利用一下这种便利,让路易·巴斯德的试验能够加快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