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经过了良好的宫廷教育,所以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也有意用这种方式来拉近和法国人的亲近感。
“我们十分感激您的热情,陛下,但是我们是来打仗的,在战胜之前没有办法去享受什么,我们现在的任务只是击败法国和土耳其的共同敌人。”特雷维尔元帅挺直了腰杆,然后以镇定的语气回答了苏丹,“当然,还有英国人。”
元帅的口吻委婉而又不失尊严,但是却又透着一股傲气,而这种傲气却让苏丹微微有些不安,他不禁微微侧过了视线,看了一下站在侧边的大维奇尔穆罕默德·阿里帕夏。
穆罕默德·阿里帕夏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他精力充沛,之前曾经担任过英国驻土耳其大使的翻译,精通欧洲各国的事务,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苏丹看中,担任了相当于宰相的大维奇尔。
在之前的时代,大维奇尔曾经是帝国说一不二甚至权威超过苏丹的存在,有许多宰相都把苏丹架空,自行来管理这个庞大的帝国,也让这个帝国重新焕发了一线生机,可是现在辉煌的时代已经过去,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陛下年轻气盛,而且因为国家的衰落而心浮气躁,连带得对原本帝国的官僚机构也越来越看不顺眼,所以屡屡更换自己的朝廷重臣,几乎每年都要更换一次自己的大维奇尔。
可惜,这样的举措并没有能够挽救帝国的衰落,反而让朝廷和重臣们的权威也被进一步削弱,帝国也继续陷入到了半瘫痪的状态。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维奇尔依旧是这个帝国的官僚体系的顶点,本身就有干预一切事物的职权,所以哪怕权威不如诸位前辈,穆罕默德·阿里帕夏依旧拥有足够的发言权,可以在这个朝廷上为国效劳。
“是的,还有英国人。”大维奇尔接过了元帅的话头,“元帅阁下,英国人已经对俄国人发布最后通牒了,而他们的军队也将马上向这裏开赴过来……我们正在紧张地进行准备工作,准备为他们开辟新的营地。”
“是的,这是一个绝好的消息。”元帅点了点头,“英国人站在我们一边,足够让世人看清谁将注定获胜。不过……英国人和法国不一样,他们没有庞大的常备军,所以恐怕他们在陆地上提供的帮助注定有限,我们只能以莫大的努力来克服这个困难。”
这一点确实让苏丹君臣忧心忡忡,不过法国陆军一直驰名欧洲,他们倒也相信以法军为主力能够挡住俄国人,不过,他们更想要知道,法国人到底打算怎么做到这一点。
“那么您现在的军事计划是什么呢?”苏丹忍不住问了。“据我们所知,俄国人已经在南方集结了大量兵力,并且还有大量的预备军团正在组建,随时准备投入到和我们交战的地方。”
“很简单,先分作两步——在陆地上我们先选择按兵不动,集结兵力,等到兵力足够的时候再直接在克里米亚登陆,和俄国人的主力进行决战;而在这之前,我们先准备用海军扫荡黑海,以便让俄国人的海军销声匿迹,不再能够对我军的任何行动进行干扰。”特雷维尔元帅高声对苏丹解释,“俄国人虽然离战场比较近,但是他们的内陆十分荒芜,物资运输不便,所以我们的后勤压力并不比他们大,只要完全掌控住海面,那么他们的主场优势就全完了。”
“我很高兴贵国军队能够有如此的信心。”大维齐尔心裏颇为喜悦,语气也变得舒缓了很多,“现在海峡对贵国的海军完全开放,贵国的战舰可以随时开赴黑海……而我们的海军也将会尽全力配合你们。”
“要不要再等一下英国人的舰队呢?据我所知他们的地中海舰队也马上要赶过来了。”苏丹插言问,“如果我们三国的舰队都集中起来,俄国人绝对无法在海面上展开任何行动。”
“现在是战时,每一天都对我们十分重要……我们必须争分夺秒,不用先等英国人了,我们的海军马上就会行动,而且我们认为有法国的舰队也足够打败俄国人了——”特雷维尔元帅自信满满地说,“当然,如果英国人的舰队及时赶过来的话,我们也乐于和他们分享战争的喜悦。”
苏丹和大维奇尔对视了一眼,他们能够看得出法国人跃跃欲试的争功之心,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如此信心高昂总归是好事。
“您是远征军的总司令,您当然可以指挥您的舰队做任何事。”大维奇尔点了点头,不对元帅的部署做任何争论,“不过既然我们三国联合起来作战,那么大家之间的团结和配合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我们应该时刻牢记这一点。”
“我们也将时刻牢记这一点的,陛下。”元帅笑了起来,“所以我们建议贵国军队在高加索地区维持攻势,和我军构成两个方向的钳形攻势,以便让俄国人无法他顾。”
这番话让苏丹和大维奇尔又对视了一眼。
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元帅的意思无异于是说法军根本就不想和土军并肩作战,哪怕让土军做辅助部队都不肯,宁可自己独立作战——或者顶多加上英国人,而“维持高加索攻势”只是他的礼貌用语而已。
这种对土军的蔑视让他们很不高兴,但是现在,他们也知道,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