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呢?我们也一样!奥地利挡在了普鲁士前进的所有道路面前,也在用它的碌碌无为,坑害着每一个德意志人!任何一个热爱民族的德意志人都会希望普鲁士将奥地利毒素从这片土地上排除干净的。所以,除非奥地利自动退出德意志,否则,普鲁士和奥地利就会决斗的,即使不在今天,也必将在今后不远的某天。”在夏尔思索的时候,他终于决定摊开底牌了,“而我认为,在打击奥地利方面,普鲁士将会和法兰西拥有共同的利益,两国可以联合起来行动,一口气让这个国家不得不听命于我们的安排。如果做到了这一点,那么您就算是为法国立下了莫大的功业了,不是吗?”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功业。”似乎是回过神来了一样,夏尔终于开口了,他昂着头看着俾斯麦,“我不同意任何普鲁士单方面改变德意志现状的行动,您知道的,德意志是一个经受了太多灾难的民族,他们应该享受和平的时光,而不是因为您的野心而流血……”
“德意志人的问题自然有德意志人自己解决,不用劳烦任何一个外国人予以指教。”俾斯麦不耐烦地打断夏尔的话,“先生,德意志确实过于悲惨了,这两个世纪以来他们分裂,他们自相残杀,他们因为自己的衰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国人的铁蹄在自己的土地上肆意妄为,这种现状是不能一直持续下去的!德意志必须被重新凝结起来,变成一个坚固的国家,只有这样它才能够保衞德意志人,也只有一次一劳永逸的流血冲突,才可以做到这一点。是的,先生,德意志人们的共同心愿所带来的伟力是无可阻挡的,奥地利要么自觉顺从,要么在被痛打一番之后让开,要么就只好被碾成齑粉了!”
在夏尔的面前,俾斯麦傲然做出了这番宣示,无疑这十分刺耳,但是却也足够有力——尤其是知道这个人真的能把这一切实现的时候。
“我总觉得您并不是只指奥地利而已。”夏尔皱起了眉头。“您让我感到了一种压迫力。”
“当然,这只是针对奥地利而已,我们只想要保衞德意志,不想要和其他民族争锋。”俾斯麦脸上的严厉马上就被微笑取代了,“只要您站在我们一边,做德意志民族的朋友,我可以跟您保证,法兰西人和德意志人将会世世代代地友好下去,共同营造一个美好繁荣的欧洲!”
夏尔再度沉默了。
他知道,他没必要和这位大使争执下去了。
他已经将普鲁士视作了德意志民族复兴的核心,而且坚定地认为必须尽快实现这一点。为此他是做得出任何事的。
而夏尔本人,则认为为了自己的利益,必须阻止对方,所以两人的立场是极端相反的,并没有什么可以调和的地方。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当他的朋友,然后随时找机会勒住他的脖子。
“您说得我明白了,我会好好考虑的。”片刻之后,他拿起了酒杯,然后向俾斯麦举了起来,“那么我们为两个伟大民族的友谊干杯吧。”
“干杯。”俾斯麦也拿起了酒杯,一口气地喝了下去。
在夜幕降临之后,俾斯麦终于告辞而去,而这时候艾格尼丝和夏洛特也来到了夏尔面前。
夏洛特将艾格尼丝的要求简要地说给了夏尔听,尤其是将艾格尼丝拒绝了她的提议因而毫无担保的情况也说明了。
“……夏尔,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了,你肯不肯借钱给你那个舅舅呢?”夏洛特问。
然而,令她惊奇的是,她的丈夫一直都在盯着桌子上的被子若有所思。
“夏尔?”心情紧张的艾格尼丝忍不住走到了他的身边,“你是有什么难处吗?”
“不……不,没有什么难处。”坐在椅子上的夏尔终于回过神来了,然后对艾格尼丝苦笑了一下,“我没有什么意见,您的承诺对我来说就已经很有力了,只要有您做担保,我同意借款给舅舅。不过……夏洛特有权监督借款的运用,我们可不能容忍别人拿着我们的钱去挥霍,您看可以吗?”
“哦,这当然了!没有问题。”艾格尼丝终于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谢谢你,夏尔。”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在政治上,对于一桩把柄,只能威胁一次。我被逮着了一次,我认赔,但是我赔付的时候,就意味着这桩把柄已经了结了。”夏尔严肃地看着艾格尼丝,小心地叮嘱着,“想要把一件把柄当成摇钱树,持续不断地进行要挟勒索,那只能让彼此之间的信任完全失去的基础,最后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这孩子,对姨妈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当大臣当傻了吗?”艾格尼丝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捏了捏他脸,“好吧,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要挟你的,这是借款不是勒索,他要是胆敢把那件事跟别人说一个字,我会揍死他的,毕竟我可是你的手下……”
“别说什么手下的了……这多让人难为情。”夏尔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了,你心情似乎很沉重,是因为刚才那个人吗?”艾格尼丝低声问。“我也觉得那个人有点碍眼,心机很重。”
“别问了,姨妈……就让我放松下吧。”夏尔长叹了口气,然后拥抱住了艾格尼丝,将头放在了她的怀中。“在刚才的某个瞬间,我真想请您替我杀掉这个人,让他永远回不了国。不过……算了吧,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您别当真。”
“傻孩子……”艾格尼丝抚弄了一下他的头发。“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话吩咐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