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年轻的热罗姆·波拿巴中尉愤愤不平的抢掠,其实是源自于联军最高统帅们的命令,对这两位元帅来说,允许士兵们进行抢掠,不仅仅是一种补充物资的方式,也是一种维持士气的方法。
自从登陆到了这个克里米亚半岛之后,更远地说,自从远征军来到了近东之后,憋屈的事情就一件跟着一件,物资供应不畅、疾病蔓延,天气也让人烦恼,以至于因为联军因为种种原因所造成的减员竟然比战争伤亡还要多了几倍。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还算健康的士兵们心裏自然也憋了许多恶气。
为了不让这股恶气发泄到两国军队的高层上面,两位统帅商量之后就下令,允许军队在当地就地征调物资——这也就是允许军队进行抢掠的代名词。
在这两位统帅眼中,只要不影响到军队本身的行动能力,抢掠造成的当地人民的苦难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对拉格伦元帅和特雷维尔元帅这样的经历过持续多年的拿破仑战争的元老来说,军队抢掠从来都不是新鲜事,尤其是特雷维尔元帅,那时候他跟着皇帝的军队在欧洲大陆四处征战,几乎踏遍了每个国家,皇帝从每个国家那里都征调了无数的物资和艺术品,他自己也没少下手,他当年的家产积累也就是从这裏得来的。
真正让这两位统帅烦忧的是如何攻陷如今正屹立在他们大军面前的要塞。
是的,在阿尔马河畔击败了俄军之后,英法联军一路向南挺进,最后难倒了半岛的南部,已经基本上包围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
然而,虽然前面的行动十分顺利,但是接下来就不一样了,两位联军统帅对于如何攻陷它现在还是一筹莫展。
上次特雷维尔元帅率领舰队从海上逼近这座要塞的时候,曾经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的防御,发现这座要塞的工事都十分密集,而且都是按照最近的军事工程学要求所建造的,十分坚固。
而现在,他已经率领了一大批军队,从陆地上逼近了这座要塞,同时也得到了近距离去撞击这座要塞的机会,他十分痛苦地发现,自己的判断是正确无误的。
在联军抵达要塞城下之后,特雷维尔元帅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然后毫无悬念地在要塞外线的棱堡和壕沟面前一筹莫展,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之后进展寥寥,不得不停下来了进攻,准备筹备下一轮对要塞的总攻。
此时,在城外的法军军营裏面,特雷维尔元帅此时正呆在军营的营帐当中,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地图。
此时已经是初秋时节,天气已经变得稍稍有些凉了,比起炎热的夏天来说,环境变得舒适了不少,老元帅的身体也因此而变得稍微好了点,也让他有更多的精力来思考接下来的作战问题。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面比划,而旁边的参谋军官们也不停地根据从各个部队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情报,在各个不同的地图上标示敌军的动向和兵力配属,他们的行动都十分寻思,紧张的战争的节奏在此一览无余。
在他面前的地图上,沿着深入到塞瓦斯托波尔港湾和其中的防御棱堡,英法联军在要塞的北部和南部都构筑了严密的封锁线,犹如是上下张开了的利齿,要将这个危如累卵而且被紧紧包围的要塞一口吞下。
“再过几天,我们就要要集中兵力,从北线发动总攻了。”思索了许久之后,特雷维尔元帅对着旁边的一位将军说,“你的师将会担任主攻任务,我希望你们能够发挥自己的勇气,为其他部队做出足够的表率。”
“我们将会以自己的热血和生命为您的胜利铺路,元帅阁下!”这位将军以手击胸,信誓旦旦地向元帅做出了保证,“我手下的每一支部队都会向前猛冲,决不后退,如果他们没有打下来,我就带着人自己冲上去,一定要完成您的任务!”
“很好。”特雷维尔元帅点了点头,然后再问,“现在身体好点儿了吗?米歇尔?”
“好多了,元帅阁下。”将军也笑了起来,“我现在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的精力,真希望能够好好发泄在俄国人那里!”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笑着向元帅微微躬了躬身,“这还要感谢您的孙女儿……她可救了我的命,就算为了这份恩情,我也会为您拼命的。”
这位米歇尔,就是第二师的师长米歇尔·内伊将军,埃尔欣根公爵,赫赫有名的内伊元帅的儿子,作为帝国元勋的儿子,他在军内地位自然不同凡响,帝国重建之后他就成为了将军,然后在开战之后带着自己的部队来到了克里米亚。
可是在来到克里米亚之后,这位原本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干出大事业的公爵却被病魔所击倒,因为霍乱病而不得不退出了前线养病,而且病情一度恶化到了垂危的地步。
好在这时候,特雷维尔小姐带着她的医疗志愿队也随船来到了克里米亚,她这个志愿队裏面,颇有一些医术精湛的医生,并且还对霍乱病等瘟疫具有特效治疗方法,在他们的努力下,军队裏面的疫情也稍稍得到了控制,米歇尔·内伊将军也终于从病情当中恢复了健康,重新投入到了战事当中。
因为这个救命之恩,埃尔欣根公爵自然对特雷维尔家族感激不尽,他原本就十分钦佩元帅这个老前辈,两个人关系十分亲密,现在更加是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