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百味杂陈,而眼睛里几乎凝聚起了泪花。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够被她如此眷恋?
她如此眷恋,到底又能够换来什么?
“抱歉,也许我说得有点重了,但是基本的意思您应该是明白了。”眼见他如此伤心的模样,芙兰倒有些于心不忍了,“我跟您说这些,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不是为了伤害您,因为我在社交场上见过太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了,我唯恐自己也变成这种恶魔。所以,现在您应该也清楚我的意思了吧?请别害怕,您依旧是我们家的朋友,我也会如同之前那样悉心照料您的。”
终于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
“好吧,您这样说,我都明白了,还能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呢?我知道的,您本来就对我没有任何义务,是我自己给了自己希望,我也很感谢您能够直接对我说清楚,没有欺骗我。”他重新苦笑了起来,只剩下了无尽的伤感,“不过,您有一点是想错了,您的热情无法被浇灭,难道我!”
“什么意思……?”芙兰沉着脸低声问。“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难道您还要来为难我吗?”
热罗姆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所以他听不出来这种语调已经有些险恶了。
“不,请您放心,在您回心转意之前,我是不会纠缠您的……我不会再给您增添困扰。”热罗姆尽最大的力气,稍微摇了摇头,“可是,即使不能陪伴在您身边,至少我可以在您视线所不及的地方,作为一个骑士来守护您,帮助您。我祝福您能够得到幸福,如果您得到的话,我甚至比自己幸福更高兴,可我只怕您受骗上当,我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您,如果有人那么做了的话,我会用尽我的一切让他付出代价,我发誓……!”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听到这话会感动而且高兴,可是芙兰却完全不是如此。
她和兄长的事情,是深埋地下都唯恐不够隐秘的阴私,怎么可能容忍有人来对自己寻根问底?更何况,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需要什么守护骑士……人依赖的只有自己。
“够了……您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侠客?骑士?不请自来的圣徒?”她打断了热罗姆·波拿巴的话,“我的事情有我自己来办,而且我自己也办得好,我不希望别人来干涉自己的私事!”
“您这话是吓不退我的,小姐,我也有我的坚持。”热罗姆微笑了起来,似乎是为自己找到了新的目标一样,“如果您幸福,我不会对您有任何阻碍,如果您不幸被人骗了……我会代替上帝制裁恶人的,哪怕拼上我的一切!”
芙兰停住了手。
他的话并没有让她感动,反倒是让她愤怒,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但是她内心的恼怒却已经达到了沸腾的程度。
因为他无异于是表明,他会继续注视着自己,甚至还有可能对自己的哥哥不利。
在热罗姆视线所不及的地方,她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热罗姆当然想象不出来,此时在这颗娇小可爱的头颅裏面,到底转动的是什么样的念头。
芙兰眯起了眼睛,看了看他依旧绑着绷带的胸腹和脖子。
他虽然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只要自己稍微用点劲,他就将会永远地告别人世。
而且,在这个医院裏面,死个人根本不值得注意,纵使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但是人们也不会感到有什么疑惑和惊诧。
更何况,没人会怀疑自己,见过自己不辞辛苦照顾伤员的人们,所有人都不可能相信特雷维尔小姐会动手杀人。
是的,只需要用手一按,和几分钟时间……
芙兰背后的手轻轻抬了起来。
这只手虽然纤细细嫩,看上去没有多大力气,但是在这样的情势下足以带走对方的生命了。
但是,就在即将伸出来的那一刻,她的手停了下来。
虽然心裏依旧恼怒,但是芙兰最终还是住了手。
不管怎么样,对方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恶意。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落到如此境地了,她反倒有些下不了手。
“尽我最大的诚意,我请您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这对您和我都没有什么好处,我的幸福有我自己来争取就够了,不需要一个热心的旁观者!还有,如果您胆敢对他有些许不利的话,我也发誓……”最后,芙兰重新开口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在热罗姆耳中竟然是如此冰凉,以至于他几乎瞬间呆愣住了,而她的视线,更是让人心悸,“我会将您一段一段地切成碎片,在这种问题上我是不开玩笑的,先生。”
说完之后,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不顾对方的呼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房间。
人人都说见惯了战场的死亡之后人就会变得心硬,毫无怜悯,可是我的心反倒是软下来了,真是奇怪。她忍不住在心裏苦笑。
而就在走出房间来到医院大堂的时候,一位医生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一支英国志愿队也来了?”她一边听一边问,“南丁格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