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竟似已经死去。
他仓促扑下去,一摸,受德的鼻端尚有热气,只是昏迷不醒。
“受德……受德……”
他采取急救措施,可受德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正要打算叫医生,一转眼,看到受德对面那副摊开的画像。
他一看,几乎惊呆了。
但见画像上的受德,整个脸部已经彻底转入阴影,只剩下最后一点虚无的影子,云雾,快要彻底将他吞没。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画像竟然裂开了,那种裂痕绝对不是撕裂,而是整个画像仿佛在内部自行爆炸了一般……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是,内心便是这种想法:爆炸,一种可怕的爆炸。
而且是一个自成一体世界的报道,好像在某一个节点上,得到了最后通牒——也就是受德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通牒时间。
受德,是否便是因为进入了这样一个被炸裂的世界才昏迷不醒?
如果内部已经炸裂,受德是否会永远无法醒来?
他想,这画像炸裂之时,便是受德灰飞烟灭之际,比彻底隐入云雾更加恐怖。
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也许有自己完全想不到的大事情会发生,而不是早前判断的,受德的脸隐入云雾之后,他无声无息消失就是了。
不,绝对不是这样。
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是马上拿时光之笔修补,可是,时光之笔已经被雍正偷走。他毫无办法,只能呆坐在受德身边,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一直昏睡。
好几次,他将手伸到他鼻端,发现气息一直是热的,可是,这丝毫不能令他放松心情,内心反而一阵一阵的战栗。
照此下去,也许在某一天,受德就会悄无声息离开这个世界。
他再次拿起手机,才发现在这裏,手机根本没有任何信号,这屋子有特别的防御系统,而且,有严密的监控,从裏面可以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但从外面却绝对无法窥探,甚至没有一定规模的爆破,根本无法进入这比藏宝库更牢固的“酒池肉林”,可见受德所说花了十亿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不知过了多久,受德忽然慢慢坐起来,明明是黑夜里,他却一目了然似的:“小吴?”
吴所谓大喜过望:“受德,你醒了?”
他点点头,极其疲惫,就像一个从沙漠归来之人。
吴所谓从未见他脸上神色如此奇异,并不是恐惧、遗憾,甚至不是愤怒悲哀……他完全无法形容,只是觉得他很绝望——
对,就是绝望。
为什么长时间的昏迷不醒之后会感到绝望?
吴所谓没有问他这个问题,只是递给他一大杯热咖啡,他接过猛喝一大口,然后,一口气便喝完了。
忽然觉得在这样的时刻,在这间屋子里,真是再也没有比咖啡更加绝妙的东西了,甚至于他早前最爱的美酒也远远比不上这浓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