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盯着,那人影就一直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双眼都看得受不了了,那人影还是继续不断地往前走。
吴所谓忽觉眼花缭乱,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
一阵风来,一片红色的影子飘落脸上,他随手一摸,冷冰冰的,睁开眼睛,是一串红色的刺桐花串。
他将这红花放在眼前看了很久很久,耳边隐隐地有厮杀声、呐喊声、哭泣、逃亡……血腥的味道穿越时空,恍如三千年的一个轮回。
他随手将刺桐放在一边,慢慢坐起来。
从下午到晚上,从晚上到第二天黄昏,受德一直没有再醒过来。有很长的时间,吴所谓一直在关注他的心跳,但是,无论用了什么方法都只能证明,那心跳真的已经没有了。
可是,和其他的死人不同,受德虽然没有心跳,但他整个人身上没有死气——除了呼吸、鼻息之外,他一切照旧,就像睡着了的人,并不会全身僵硬,呈现死人的情态。
吴所谓想,是不是该送他去医院抢救?可是,看到画像上一直往云雾里行走的人影,他清楚,去再好的医院都没用。要是那人影一直这么走下去,受德便再也活不下来了。
他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半晌,忽然咬破自己的无名指,鲜血便顺着手指往受德嘴裏滴去。
直到小手指上再也滴不出血来,他才作罢。
恰逢周末,连续三天,吴所谓都在酒池肉林里,每到黄昏的时候,便用小手指上的血灌注到受德嘴裏。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效,只一直都在坚持。
但是,受德一直没有醒来,那画像上的模糊人影还是一直一直在往前走。
周一上午,吴所谓醒来已是中午,拿起手机一看,断电自动关机了。他看了昏迷不醒的受德一眼,悄然出门。
去客厅充电,开机,看到无数条短信,全是杨姐发来的,他急忙给杨姐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
大秦慢慢走过来。
他已经是这屋子里唯一的保镖。
很长时间吴所谓才发现,他是受德所有的保镖里,唯一留下来的,哪怕经历了后来金银子的白日见鬼事件,那些退役特工出身的保镖都吓得撤退了,但大秦依然在。
只是最初,他面目模糊,一直没有引起吴所谓的重视。
直到某一天,受德告诉他,这别墅的装修监制便是大秦——他才猛然惊觉,原来,这个大秦深藏不露。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非保镖,却远胜保镖。
吴所谓想,受德和大秦之间一定有什么古怪的渊源,否则,不会如此信任此人。
大秦沉默寡言,但不知怎地,吴所谓一见他就觉得这人非常忠厚老实,颇有信任感和好感。
他走向吴所谓,低声道:“受德先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