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恨寡人,怨寡人,巴不得寡人倒下,迎来你们心目中的明君,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到时候,明君不明君先不好说,但是,寡人可以肯定,你们已经不是你们!你们和你们的后裔,你们和成汤的江山,都从此化为灰烬,成为亡国之民,从此泯然众矣,消失于历史的尘埃之中,从此永无翻身之地了……”
众人哑口无言。
好几次,比干要开口,可是,他插不上话。
他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大王忽然站起来。
他的声音也提高了:“现在,机会来了!寡人,你们,只有最后这一个机会了!这个机会便是彼此同甘共苦,荣辱与共,共渡难关,缓解这场雪灾,赶走天灾人祸,永远保住成汤的江山!唯有这大商继续姓商,你们的荣华才可永远延续。否则,寡人纵然是亡国之君,你们也必将受到周人的猜忌和清算,日后,永远沉沦下僚,就像你们现在那些可怜的奴隶。别以为这不可能,你们看看大夏吧!你们看看大夏的后裔,大夏的权臣,他们今何在?他们还有什么威风和显赫?”
众人纷纷低下头去。
纵不是悚然心惊,也都很震撼。
是啊,大夏权臣今何在?
大夏的贵族们今何在?
西岐真的入主朝歌,自己等人会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或许说除了关键的几个人,其他的人在西岐君臣眼里岂不是蝼蚁一般?
“西伯侯野心勃勃,图谋大商江山已久,因此,特意派了使者秘密潜伏在朝歌,用大量的财宝贿赂诸臣,到处打通关节,手眼通天,目前已经掌握了大商的一举一动,甚至将整个朝歌的地形布局图全部拿到手了。可是,这又如何呢?西伯侯前不久已经暴病身亡,他的儿子姬发你们也亲眼所见,已经因为和微子箕子勾结叛乱,被寡人当众处死。西伯侯父子一死,西岐还算什么呢?他们还有什么力量东山再起?你们其中的个别人以为再暗中和西岐勾结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众人屏息凝神。
谁和西岐勾结,大家当然都略知一二。
比干的枯瘦的脸更干更白了,他好几次要咳嗽,却拼命压抑,直到压抑得一张脸也变成了猪肝色。
按照现代的说法,他的肺结核已经到了晚期。肺结核原本不是什么绝症,可在古代却非死不可,而且,按照古人的说法,这叫肺痨。
肺痨,在古代是不治之症。
他对大王也是积怨已久,以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今天无非是仗着肺痨入骨,得罪了大王也就得罪了,拼着一死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了也就痛快了。可现在,他一点也没有痛快的感觉,不但没有,反而更加痛苦,茫然,仿徨,甚至是金杖了……
“刚刚比干提出让寡人下罪己诏,寡人一想,果然该下罪己诏。不但该下罪己诏,还应该彻底开仓赈粮。现在,寡人宣布,将寡人所掌握的全部粮库拿出来拯救灾民,以缓解这场雪灾带来的影响。寡人说到做到,如有虚妄之言,甘愿天打雷劈!”
众人惊呆了。
“可是,寡人对你们也有一个要求!尤其是比干……”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比干。
比干硬着头皮:“比干身为成汤子孙,自然该为大商江山死而后已。”
帝辛笑起来,“有比干这句话,寡人就放心了。寡人的要求也不高,希望比干留足一家大小一年之后的口粮,然后将全部粮草财富捐献出来,用于救济灾民……”
此言一出,比干就剧烈咳嗽起来。
他抚着心口,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大王可知,老臣两袖清风?家里别说一年的口粮了,半年的口粮都不足了,哪里有余粮用于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