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声,暗道:刚刚这一次搏斗,受德算是赢了吗?
或者说,他这次的桑林祈祷算是应验了吗?
可是,朝歌远在六百里之外,现在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禀报朝歌的情况——大雪停止或者是继续,都无人能够得知。
他只是下意识地看着天空那一轮心脏染血似的夕阳,但觉夕阳周边的黑色金边简直就像是刚刚逃走的那团黑云的尸体一般。
姜老头和他的师父——神秘的昆仑派,在这彼此的第一次交手之中,他们到底了解到了什么?
是继续加强攻击还是干脆束手认输?
吴所谓不知道,也无法猜测。
可是,他总觉得不对劲——比鲁星人,假设姜老头的师父就是比鲁星人的话,那么,他们绝对没有这么轻易就认输了吧?
而且,在桑林祭祀时彻底干掉帝辛,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假以时日,又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他们难道会那么傻?
就在这时候,忽然风起。
不是一般的风,是妖风。
只见那一轮夕阳的黑色金边,忽然就像长满了倒刺的黑毛,一下就像桑林俯冲而来。
桑林,顿时飞沙走石。
原本青绿的桑叶就像被一把巨大的斧头劈过,齐刷刷地就往地上掉落,与此同时,地上的石头泥土也腾飞起来,漫天席卷,众人一下被吹得东倒西歪,眼睛都睁不开,稍微瘦弱一点的人,好像立即就要被这一股妖风卷走似的。
妖风实在是太大了,众人根本无法站稳,就别说奔逃了,加上树叶和尘土瓦砾不停吹打在脸上身上,就像刀片刮过一般,众人无不捂着脸或者蹲下,嘴裏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和嚎啕声,可是,就连这鬼哭狼嚎之声也被风声彻底淹没了。
好像全世界的妖怪,全部集中到了桑林。
侍衞队也毫无办法。
他们都穿着沉重的铠甲,拿着沉重的长矛大刀,可是,于这股妖风面前,简直没有任何用处,也被吹得东倒西歪,身上的铠甲不时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他们自己都站不稳,就别说去对付敌人了。
甚至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里。
吴所谓也惊呆了。
他原本隐匿在一颗巨大的桑树背后,也几乎被这股妖风刮起,只能死死抱着桑树,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一片树叶飞来,他本能地闭着眼睛,但听得耳边狂风肆掠,手背忽然一阵巨疼,竟是被卷起的一块泥疙瘩砸了上去,他疼得大叫一声,可是,风将他的声音吞没。
他看不到别人的情况,别人也同样看不到他,甚至,他根本无法得知站在高台上的受德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被这狂风吹跑了。
好几次,他想睁眼看看,可是,眼睛根本睁不开,四周尘土弥漫,也无法睁开,别说那么远的高台,就连他自己的手背也休想看得清楚。
受德到底在哪里?
祭祀台上没有任何屏障,他又是徒手,岂不真的被这股妖风吹跑?
可是,没有人能管得了大王。
在妖风面前,所有的忠诚和义务都已经变得微不足道,甚至连刺客都无能为力了——每个人只求能赶紧逃过一劫,谁也无法顾及其他的任何场合了。
吴所谓却紧张得出奇。
他松了手,逆风行走。
那是记忆中祭祀台的方向,他看不见,只能闭着眼睛凭借感觉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