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忽然有点紧张。
他悄然捏了捏拳头,背上冷汗涔涔:这已经不是帝辛和自己两个人的选择,很可能,人类的一切活动会就此被改变了。
不知何时,子初又在讲话了:“……人祭必须尽快举行,若是耽误了,只怕姜老头逃之夭夭,我们就永远拿他没办法了……”
“是啊,其实,桑林祭祀的时候就该采用人祭,至于108名奴隶嘛,好找得很……”
“其实,都不必用奴隶了,大将军恶来上一次不是俘获了一大批战俘吗?就从中挑选108名健壮者不就成了?”
“对对对,用战俘是最好的,唯有敌人的鲜血敌人的勇气,最能克制敌人的邪恶……”
阴阳师们都是同样的观点,当然,他们还有私心,那就是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必须尽快把姜老头等一网打尽,否则,后患无穷。
再说,大家都退一步,不用奴隶改用战俘了,吴所谓再阻拦就不合适了。
吴所谓情知无法阻挡他们,可还是道:“难道除了人祭就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吗?用108只鸡或者108只羊什么的来代替难道不行吗?”
阴阳师们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白痴。
他无可奈何,苦笑一声,再也没有发言。
众人散去,吴所谓一个人坐在原地。
良久,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桑林青青,风吹过的时候,巴掌大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有无数的蚕在上面吃着桑叶。可是,这裏的桑叶上并没有蚕茧,彼时,大商的丝绸并不发达,所有上等的丝绸全部来自四川成都——也就是当时的鱼凫国。
他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有这么一颗桑树,但并不是用来养蚕的,而是用来蒸馒头的——麦子成熟的季节,就摘下桑叶垫在蒸锅下面,上面再放发酵的面团,大火猛蒸,这样出来的馒头不粘锅,又有一股桑叶的清香味,人人喜欢。
可现在,他已经很久不知道馒头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他只是看着手里的一根狐狸毛。
那是九千岁的小狐狸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东西。
帝辛说:这小狐狸根本不存在,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那只是出于他吴所谓的一种幻象。
可是,他却很清楚,这小狐狸一定存在过,不然,这狐狸毛是哪里来的?
狐狸,自己,他忽然觉得这原本毫无关联的二者,显得很虚幻,也很莫测。
有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帝辛慢慢走过来,也站在窗户边上。
“祭祀活动定在三天之后……”
他淡淡地:“真的要用108名大活人?”
帝辛没有做声,只看着吴所谓手里的那一根狐狸毛。
这狐狸毛,从一开始的诡异,到现在,就更加迷离了。
不知怎地,他觉得这狐狸毛是关键,可是,他却无法贸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