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细细的黄沙漫漫散播,紧接着,那大风变成了飓风,很快,远方地上的沙子就被席卷成了一股巨浪,仿佛一条巨大的龙在天上飞舞。
众人惊呆了。
吴所谓厉声道:“快跑……”
玄王扭头就跑。
“往西边跑……”
吴所谓跑了几步,看到姬满还埋头在沙堆里,厉声道:“姬满,别装死了,再装下去,你就得被沙堆给活埋了……”
姬满跳起来,跟着吴所谓就跑。
远处的沙浪,跟着三人追上来。
三人亡命逃窜。
风,呼呼地掠过耳畔,鼻孔,嘴巴,几乎都塞满了沙子,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可是,谁也不敢停下来,仿佛浑身的能量和血液全部汇聚成了同一个指令——跑!一直不停地跑下去!只要停下来,你就会死掉。
大脑的神经中枢操控了这个指令,四肢百骸便全被调动,它们爆发出令人吃惊的潜能,三个人好像变成了三只敏捷的土拨鼠。
可是,人的潜能终究有限,四肢百骸的能量开始衰竭,无论大脑这个总司令如何催促命令都不顶用了。
玄王最先倒下去。
他的身体在沙堆上就像是一条被晒干的鱼皮。
吴所谓待要伸出手拉他一把,可是,巨大的窒息的感觉袭来,他往后一仰,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姬满也好不了多少,他只多跑了几步,就像一只鸵鸟一般头朝下,腿朝上,竟然活生生地一个倒栽葱被埋入了沙堆里。
巨浪,呼啸而去。
身后的黄沙,将天空遮得尘土飞扬。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所谓才睁开了眼睛。
眼皮一跳一跳的,全是泥沙。
嘴裏也是泥沙。
耳朵里,头发上,全是沙子。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半截身子都埋在黄沙里——真真是半截身子入土了的现身说法。
他想爬起来,可动了动,浑身无力。
再看不远处,姬满也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
玄王稍好,仰卧在地,但是,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吴所谓已经顾不得去管他们的死活了,他精疲力尽地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夕阳。
早已恢复了平静的天空,一轮红日特别的壮丽。
天空清透得就像是一块蓝色的水晶,又镶嵌了金色光边,天下至美,也无过如此了。
他干脆懒洋洋地躺在沙堆里,欣赏这瑰丽的大漠落日。
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
他忽然觉得,呆在这裏也不错。
直到姬满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这绝美的风景:“天啦,天啦,寡人居然还活着……”
那是喜极而泣了。
“吴所谓……玄王……喂……你们俩死了没有?”
“暂时没有。”
“哈哈,吴所谓,你果然命大……”
姬满先如一只大萝卜,自己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顺路踢了一脚玄王:“喂,玄王,赶紧起来,黄泉路还远着呢……我们还没死……”
玄王缓缓睁开眼睛。
他先吐掉嘴裏的沙子,然后,吐出一大滩血来。
血,是黑色的。
可见他窒息得几乎胸腔都裂开了。
一口黑血吐出来之后,他委顿在地,根本无法动弹了。
吴所谓叹道:“玄王,你还能支撑下去吗?”
他气若游丝:“国师大人……我暂时还死不了……你呢?”
“我暂时也还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