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奔小孩。

小孩触手可及。

他丝毫也没注意到，他和孩子之间，隔着一个云端。

金银子抱着孩子坐在云端上面，而他的前面，是一道天堑。

一道深不可测的鸿沟，被云遮雾绕，再往前几步，便是万丈深渊，一脚踏空，就是粉身碎骨。

但是，他还是一步一步往前。

他根本没有看到云端里的万丈深渊。

他走向死亡，却浑然不觉。

他的一脚，几乎踏空。

忽然，一声长叹。

雍正如梦初醒，立即停下了脚步。

再看一眼前方，云遮雾绕忽然散尽，白茫茫的鸿沟，跃然眼前。

他额头上涔涔的一阵冷汗，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耳畔，阿爹阿爹的叫声也彻底消失了。

只有金银子的一声长叹：“可怜的小明……”

“唉，老鬼，你这摆明了是占我便宜啊……”

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最前面。

他背负双手，抬起头，脸上安然自在。

金银子一扬眉毛，笑道：“小吴，好久不见了。”

吴所谓对那小孩招招手，笑道：“哈罗，小朋友，你好啊，快叫叔叔。”

小娃啃着糖葫芦，不吭声。

金银子不和他讲话时，他的双目就不那么灵动了，只一味盯着糖葫芦，好像糖葫芦之外，其他都看不见了。

“小朋友，快叫叔叔啊，怎么不叫呢？叫了我送你一份礼物……”

金银子冷冷的：“他并不是什么人都肯叫的。”

“唉，看来，我这份厚礼是送不出去了！”

金银子看他一眼，只见他两手空空，哪里像是有什么厚礼的样子？

金银子干咳一声。

“小吴，你曾经多次可以置身事外。”

“可是，我就是喜欢多事，是不是？”

“多事，经常不是什么好事。”

“唉，可这次不是我多事，是老鬼你摆明了占我便宜啊。”

“占你便宜？”

“唉，老鬼，你怎么好意思给这小娃取名小明呢？我当初的笔名便是爱新觉罗小明，你却给这小鬼取名金小明，你说这……我成你孙子辈了，这像话吗？”

金银子哈哈大笑。

“小吴，你成我孙子辈，你也不吃亏。”

吴所谓双手一摊：“我和老四是兄弟，老四是你的孙女婿，你的重孙子又叫小明，而你又是老四的包衣家奴，我们也就罢了，可是，你和你的重孙子真论起辈分来，你还得是他的兄弟啊，这不乱套了吗？”

金银子也不生气，只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眼镜。

那一副金丝眼镜是他的标志性的装饰物，这也让他看起来俨然如温文尔雅的大学者。吴所谓第一次见到他，就看到他戴着这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