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校园里的第一朵龙紫烟牡丹开放的时候,所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对我和简尘的关系已经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发展到最终的诚心祝福或是默默接受,就连简尘也渐渐默许了我有事无事便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的行为。
简尘第一次主动约我,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早晨。我看到他的短信,忍不住欢呼出声,雀跃地跳起来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兴冲冲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刚起床的艾西。
他上下打量我的衣着,大概是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些端倪,用鼻音鄙夷地对我说:“艾半夏,做人要低调。以前跟我一起出去,就没见过你这么积极。”
我心情好,不与他计较,跳下最后一级楼梯,向后摆一摆手跟他说再见。
然后,便听见他在我身后说:“不用急着回来。妈妈那里有我。”
这家伙,总是会有办法出其不意地让我鼻子发酸。
走出家门,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又惬意。
初夏暖黄色的光晕让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树叶绿得仿佛会发光,湛蓝的天空中雪白的云朵像极了简笔画笑脸,就连路人的脸也变得亲切起来。
我对每一个人微笑,像个快乐的傻子。
半个小时之后,简尘的车尚未在一家名品店门前停稳,便有店长领了店员出来迎接,齐声叫:“尘少。”
我扫一眼橱窗,发现这是一家专营女式小礼服的店,便转头对简尘说:“我不需要小礼服。”
“是为了‘白沙之夜’准备的,并不是特地要送给你。”
简尘看了我一眼,一边向店内走,一边转头对身旁的店长吩咐:“给她选两套参加演出的礼服,要式样简单的。”
店长点头,看一看我,友善地笑,说:“长得漂亮,穿什么式样的都好看……”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长得漂亮了?”简尘突然侧身冷冷打断店长的话。
我不服气地将头一扬说:“人人都看见了,就你没看见。这就叫有眼不识泰山。”
这番话惹得因为被简尘抢白而略显尴尬的店长笑了起来。我偷偷地看简尘,发现他细长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十分钟后,我随店长去贵宾更衣室。
她将手上拎着的一件白色小礼服递给我,和颜悦色地说:“尘少说话就是那个样子,其实他对人很好的。看得出来他对你很特别。”
我笑道:“你不用替他说好话。”
她俏皮地眨着眼睛说:“天地可鉴,我说的可是实话。尘少确实对你很特别。”
我接过礼服,反问道:“何以见得?”其实心裏还是很期待她说的是真的。
她想一想说:“至少你是他第一个带来我店里的女孩子。”
我故意找碴:“也许他把别人带去了别的店里也不一定。”
“嗨!”她轻声叫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胸牌说,“你怎么能拿别的店跟我的店比?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谁。”
听她这样说,我才仔细地去看她的胸牌,然后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她的名字居然和那个闻名时尚界的华裔女设计师的名字一模一样。
她看到我的反应,满意地笑起来,耸耸肩说:“没错,就是我,请相信你的眼睛。”
“好吧。”我吞了一口口水说,“设计师大人,别人的店确实不能跟你的店比。”
毕竟,她设计的衣服只接受定做,从不批量生产发售的呀。
“请叫我苏珊。” 她望着我笑,“你不想再说点别的吗?”
“好吧,苏珊。”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又忍不住吞口水,“简尘,呃,好像是对我有一点点特别。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不能代表什么的。”
她哈哈大笑起来,故意用很可爱的声音说:“个性别扭的小朋友最可爱了。”
我无语望天,真的是物以类聚呢,和简尘一样喜欢捉弄人。心裏却忍不住因为她的话而暗暗欢喜。
原来,我在简尘心裏真的是一个特别的人呢,并不是我自作多情的猜想,连别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呢。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像个人形木偶,任由她们用一件件美得冒泡的礼服将我打扮成漂亮却没有灵魂的芭比娃娃。每穿好一件,便被拎出来在简尘面前溜一圈。
最要命的是,每一次简尘只看一眼,便立刻摇头否决。然后,我就得继续苦命地任她们摆布。
我被折腾得精疲力竭。
最后,简尘终于选定了一白一绿两套小礼服。
简尘的品位一流,我穿着那套嫩绿色的小礼服站在镜子前,差一点儿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乌黑微卷的短发,小巧的脸被嫩草尖似的浅绿色长裙衬得莹白如玉,长长的乔其纱百褶裙摆随风而动,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飘起来,似山林里踏花拂柳而来的精灵。
苏珊一边帮我标记需要修改的地方,一边朝简尘竖起大拇指,一语双关地说:“尘少,眼光独到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