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忽而半夏 奈奈 1275 字 1个月前

你能想象得到吗?

一直以来,他所谓的,最后最后的愿望,他口中的,很贪心的愿望,原来只是这样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可是,他将这样简单的事情看成是最奢侈的愿望。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吧,总是给予我太多,却要求太少。

我将手里的白色毛毯盖在他腿上,然后在他身旁的草地上坐下来,夕阳绚烂得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我和顾汐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夏末初秋的傍晚,天空高而远,云朵淡得快要看不见,有风拂过来,便带起一地凋落的花,仔细找也能在显出枯败之势的枝藤之间看到一两朵仍在极力绽放的花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怒放得美丽异常。所有的灌木都换上了只属于秋天的耀眼的金黄色,只有顾汐指给我看的那株植物仍然倔强地绿意盎然,有很小很小的银色和金色的花藏在那层层绿叶下。

我突然明白,顾汐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株植物:“这是……这是以前你栽的那株金银花?”

“对啊!”顾汐没有回头,但我听见他的笑声,“这是我离开孤儿院时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

“带着一株植物出国,你也不怕过海关麻烦?”我嘴上虽然不以为然,但事实上心裏是满满的感动。

“可我想知道它什么时候第一次开花啊。”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你离开的时候问过我啊。”

那株鸳鸯藤在七月初七开了花。

我突然想起那时候,他受了那样重的伤,鲜红的血从他的额角不停地往外涌,而他苏醒后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对我说的话,不是“半夏,我才是你要找的人”,更不是“半夏,我喜欢的人是你”,而是“那株鸳鸯藤在七月初七开了花”,只是因为我曾经问过他“它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出花来”。

“傻瓜。”我说,“顾汐真是个大傻瓜。”

“是啊,真是傻瓜。”顾汐侧头看我,嘴角仍残留着笑容,“漂洋过海只带一株植物,真是傻瓜的行径。”

他那样子仿佛像是在评论无关紧要的人。我突然觉得害怕,害怕我面前的这个人会在下一秒变成别人,害怕我的失而复得只是一场我自己虚构的梦。

我怕他再说出什么令我心惊的话来,连忙打断他说:“那么,第二件事呢?是什么?”

“你啊。”他转过轮椅,伸手刮我的鼻子,“总是这样心急。”

我立刻就安了心,他不会变成别人,他是顾汐。

只有我的小石头,只有顾汐,才会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这么宠溺的语调,对我说,你啊。

我像幸福的傻瓜一样“嘿嘿”笑起来,顾汐便跟着我笑。

他说:“半夏,别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

对啊,一切都还来得及的。从今天开始,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很多很多的以后,只属于艾半夏和顾汐的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