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壹】(2 / 2)

胡丽卿丢给她一颗白果子,说:“她要真的把我当做是尘埃抹去了,我就找你算账。”

“乖乖小心肝,这不就要靠你去努力了。”

胡丽卿脱下她过分艳丽的衣裳,换上一身洁白素衣,再将头上珠簪拔去,替换两根玉簪。

手上脚上翡翠琉璃金玉镯子全数褪下,再把脸上胭脂水粉洗净,还以本来面目。

当她拿着衣裳从闺房走下的时候,全然换了一个人,底下的人见她面目一新,看着她愣了许久。

那与扈朱镜所见过的胡丽卿迥然不同,白净的脸庞少了人间的俗艳颜色依旧美丽,朱唇不点而朱,粉颊如偷取天边彩霞颜色抹在脸上。眉黛弯弯,眼尾上挑的狐狸眼黑白分明。

再是看她白衣裹身,走路姿态袅娜,端庄里透着叫人心痒的媚态。

她从楼上走下,右肩膀上停着赤红,左肩膀上却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就这两点毁了她的清净模样。

走到扈朱镜面前,她盈盈一笑,对扈朱镜说:“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劲?”

“很好。”扈朱镜轻轻地说,没料到胡丽卿洗去纤尘化作了水中粉莲,叫看惯了她轻浮妖媚的扈朱镜耳目一新。

到外面,雨还在下,老鸨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像稍微年长的夫人,拿着伞候着她们两人了。

“干娘,我们需要换成这样才能进去吗?”胡丽卿拉扯着到一般长短的裙摆,想人间女子都是这样穿,她却从未将自己的腿遮挡过,这下有些不适应,感觉浑身不自在。

老鸨挽起她的手,笑起来也是眉目和善,跟贴了一张□□一样。

她对胡丽卿说:“你去的地方是尼姑庵,你还当是春游啊,当然要穿的端庄一点,免得路人起疑心,到了庵里,只要你不是在佛祖面前做坏事,其余随你,但是千万别出庵门,到了外面,你的狐狸妖气就没办法掩饰。”

“选哪里不好一定要选尼姑庵……”

老鸨尴尬地咳嗽几声,低声说:“这是你娘的意思。她要你静下心来,专心应付百年后的天劫。她特地交代我,你这个死丫头底子薄,是她把你宠坏了,错都在她身上,以前的天雷都是小意思,打的了花花草草打不到你身上,但是这回天是不想饶你,她有心帮你,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觉悟。”

“娘的意思是……我也许会过不了这回天劫?”胡丽卿见到老鸨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意识到也许天劫并没有她所想的简单。

老鸨看她一眼,说:“你现在明白还不晚,你到了庵里就虔心静修,辅助以灵丹妙药,这才是上上策。”

“为什么不是到处进食,那不更快。”

“胡闹,如果这法子有效你干娘跟你娘早抓一万个男人让你吃了!你以为这是儿戏不成!”老鸨眉峰倒吊,怒极起来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在前面走的扈朱镜一直沉默不言,走出南京城,路就变得泥泞起来,但是她的鞋子还是一尘不染。

再往前走就是城外不知名的小山,山下有村,山上有一座尼姑庵,看起来并没有奇特之处,庵里住着三位老尼姑,平日做做法事念念经文,没有见过神仙出没,无大喜大悲,始终是平平淡淡。

在山下,扈朱镜抬头仰望山上那座小庙,长长的石阶通向山上,石阶上的石头已经打磨光滑,长着青苔,旁边绿树成荫,有一点遗世独立的味道。

但是在这里感觉不到一点仙气灵气,此处就是一处普通的山头。

扈朱镜不禁疑惑起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地方。

老鸨像是知道她对尼姑庵起了怀疑,说:“大仙,你尽可以放心,玄妙之处在庙中,不在此处。”

老鸨走到朱门前,按照一定的节奏敲了三下门,门悄然打开。门缝里强烈的灵气扑面而来。

“进来吧。”老鸨带两人到后院,沿路过来不见尼姑。

老鸨说:“这里没有菩萨也没有尼姑,有的就只是一座庵。”

扈朱镜看四周,发现这里布局巧妙,像一个巨大的口字,庵所在的地方正坐落在灵气最旺盛的泉眼之上,而这座庵变成了一个袋子,把灵气都装起来,让她丝毫不会外泄。

老鸨解释道:“这里是狐族先人动手建造供狐族后辈避难的地方,外人看这里不过是一间不起眼的尼姑庵,进来以后就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那如果是被的妖精闯入呢?”胡丽卿用手指敲了一下墙壁,传来金属独有的清脆声音。

“墙是纯金造的,木头是千年金丝楠木,连头顶上的瓦片也是在天庭烧制,人间寻不到。”老鸨说。

扈朱镜说:“在我们上来的时候,我没有发现附近有结界。”

“因为有我带着,我是这里的第十八代传人!”她双手叉腰下巴抬起无比骄傲地说。

老鸨即可下山,走前告诉她们她们所住的西厢位置,等确定没有问题了,才放心离开。

走前在扈朱镜耳边轻声说:“她每日需进食一次,你就权当被狗舔了,让她吸一点精气过去,对你没有损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日后我在庵里给你放一个长生牌……”

在扈朱镜生气前,老鸨先走一步。

当尼姑庵的大门关上的时候,扈朱镜与胡丽卿的气息就此消失不见。

老鸨在门口回望一眼,说:“小心肝,你可给我挣气啊。别老顾着儿女情长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她把扈朱镜和胡丽卿放在一起,也是想找个人压着胡丽卿,好让她能静心修炼,也想叫胡丽卿多一份牵挂,免得没了目标潦草地送了自己的命。

情这味药,成了□□能害人,若是救命的仙草,也能救活一个人。

老鸨走下山,在山下与一个黑衣人对面遇上。

大雨天,黑衣人带着一个黑色蓑笠爬山,一道黑纱遮着他的脸,整个人黑乎乎一片看不到其他颜色。

他在老鸨面前停下,人站得笔直,一道锐利的眸光从黑纱后透出。

“胡丽卿在哪里?”

老鸨平静地说:“我不认识她。你找错人了。”

老鸨被这道目光盯住,像被钉子钉死在墙上。

那人没有出手,老鸨也不敢动弹。

绸伞边缘,几滴雨水不堪重负掉落,雨珠在半空被锐利的刀锋划破,嗤地一声,凭空蒸发成水汽。

老鸨瞪大了眼,瞳孔猛地放开,眼中一道白光张开,朝她而来。

刀锋穿过老鸨的人,钻进石头里,石板路被它打出一个大洞来。

刚才站在这里的老鸨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截狐狸尾巴。

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那被雨水浸透的狐狸尾巴,一脚踩上,再是拾阶而上往山上走去。

山下,老鸨靠在树下抚着胸口吐出三口血,擦着嘴角的血,暗骂一声:“死丫头,你到底给老娘找来了多少个妖孽啊。”

她回头看一眼被烟雾包围的尼姑庵,自言自语道:“等下一定告诉你娘,叫你娘把你捆起来带回狐山,叫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该死,我的狐狸尾巴……谁赔我一截尾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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