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眨眼即过,这三天里面最为忙碌自然就是奉常和宗正了,皇帝要亲临太庙,自然是头等大事,准备之繁琐,简直是令人难以想象,而且还不能有一丝错漏。这自然给奉常和宗正莫大的压力。太庙内,香火萦绕,等嬴政行礼完毕,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一旁的宗正庄严肃穆道:“皇子扶苏不肖,国君嬴政以公室之法处置,特以祭告先祖。”旋即,嬴政躬身一拜。“皇子扶苏,入太庙正殿。”太庙外面,一声唱喏,扶苏从最下面的台阶开始,一步一跪,方才跪进了太庙正殿。等到扶苏进入太庙正殿之后,嬴政再度跪拜,然后朗声道:“臣嬴政禀报列祖列宗,不孝子扶苏身为皇子,因一己私情,私自刑杀朝廷大臣,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嬴政决意以公室之法惩处之,以为宗室成员鉴戒。”“依据公室成例,剥夺皇子扶苏参政议政权力,贬为庶民,扶苏奉通关文书一卷,自决生死沉浮。”等嬴政说完,扶苏立即俯首,恭恭敬敬在诸多神主牌位面前躬身三拜。“臣嬴政身为人父,教子不善,在太庙反省己过三日,以为宗室鉴戒。”嬴政说完,也是如此,磕了三个响头。等一切完毕,当即一名宦官将一卷文书交到扶苏手中,其中还有嬴政特意为扶苏准备的验传等物,自秦孝公商鞅变法之后,秦廷对于户籍的管理十分严格。没有验传,在秦朝,将是寸步难行。一个比较有名的成语:作法自毙。就是商鞅逃亡的时候,因为没有带验传,结果旅店的老板,拒不接受商鞅入住。变法的大臣尚且撼动不了法令,又何况是其他人呢?而扶苏这份验传,既可以说是真的,也可以说是假的,因为上面的名字根本不是扶苏,但除此以外,所有的信息完全和扶苏吻合,这份验传,是嬴政特地为扶苏伪造的。若是扶苏光明正大的用自己名字行走民间,只怕是刚出了咸阳,一批批山东六国的死士就前赴后继来向扶苏索命了。嬴政灭了六国,在民间,对赢氏怀着深深怨恨的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看着嬴政的后背,扶苏跪在地上,拱手拜道:“请父皇多多保重。”旋即便跨上包袱,离开了太庙。嬴政蓦然回首,只是,扶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嬴政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简叔,我们走。”咸阳城外,扶苏身边的老仆早已恭候在那里。正欲踏上路途,扶苏忽然听到背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回头便看见蒙毅、英布、阳滋章邯、墨楚骑马赶了过来。“公子。”蒙毅看着扶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公子,英布愿和公子一起出发,求公子成全。”扶苏笑道:“英布,当日我答应你,会在父皇面前举荐你,如今你已是校尉,如何能随我一起?”“英布今日的一切都是公子所赐,公子既然要离开咸阳,英布自应该追随。此乃英布胸中之义,求公子成全。”扶苏叹了一口气,将英布拉到一边,悄声道:“编练新军乃军国大事,岂能为了区区小义,失去国家大义。你若真的想成全心中之义,就请为我大秦编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新军,这亦是扶苏心中之愿。”“布定不会负公子所望。”“还有,我不在咸阳,劳烦帮忙照顾好小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阳滋,扶苏郑重说道。看着英布重重点了点头,扶苏才略微有点放心。此番杀了阎乐,赵高绝不会就此罢休,若是有什么招数冲着他来,扶苏倒也是怡然不惧。可最怕的就是,赵高对扶苏身边这些人动用一些阴招,那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走到阳滋跟前,扶苏语重心长道:“小妹,不要和父皇置气了,父皇也有父皇的难处。大哥不在的这段日子,好好照顾自己,有空的话,常去父皇那里看看。”“大哥,不要走。我去找父皇求情。”阳滋拉着扶苏欲走,却反被扶苏拉住,道:“小妹,这是我和父皇商量好的,不要去求父皇。”见扶苏坚持,阳滋瘪了瘪嘴,没有说话。章邯将背后的一个包袱交到扶苏手中,道:“公子,这件软甲是少府数位工匠联手打造,寻常兵刃,难伤分毫,这是章邯一点心意。公子在外,多有危险,此甲可稍微护卫公子周全。”扶苏眼前一亮,少府制作的东西,必为精品。而这件软甲更是经过少府数位工匠一起制造,章邯说,难伤分毫,必然不是虚言。此番离开咸阳,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有了这件软甲的防护,可以很大程度上保证自己的安全。扶苏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他和章邯之间不需要如此,魂穿到这个大秦,章邯或许是扶苏交的最值的一个朋友。尽管最先开始,二人都是存着利用彼此的心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却是越来越投契。诸多事情,没有章邯的相助,扶苏很难展开手脚。今日,章邯伤势未愈,却仍然前来为扶苏送行,扶苏很是感动。“苏兄,墨楚无甚相赠,只有这柄墨剑,如今就赠予苏兄。”墨楚解下腰间佩剑,递到扶苏手中。“多谢。”扶苏知道,这柄墨剑对墨楚意义重大。据说,是墨楚的师父,现在的墨家巨子灵焚亲自赠送给墨楚的。当日,在皇陵之中,英布凭借这柄利剑,杀敌无数。自己若是推脱,反而辜负了墨楚一片心意。既然如此,收下方才是对和墨楚之间友谊最大的尊敬。扶苏和墨楚之间的友谊,应当属于亦师亦友,在一些机械方面,扶苏给墨楚讲解了很多东西,但同样,墨楚也教授了扶苏墨家剑法。正是这种关系,让彼此都受益匪浅。扶苏最后看了一眼咸阳城,呢喃道:“我一定会回来的。”一老一少,两道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被拉扯的极长,却并不显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