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既然已经伸出了橄榄枝,卓鼎山和程郑乐这等商贾老手岂能不识趣?故而,立即答应了下来,哪怕最后扶苏吃肉,留给他们一些汤汤水水也足够了。又略微说了几句,扶苏道:“卓氏,程郑氏,曲辕犁之事大体如此,具体细则你二人和司马昌商议,可明白?”“诺。”对于扶苏所言,卓鼎山和程郑乐连反驳都没有。已经摆正了自己位置的卓鼎山和程郑乐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程郑乐见事情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道:“公子,小民二人已为公子设宴接风洗尘,还有些歌舞为伴,还请公子前往品鉴。”扶苏闻言,颇有深意的看了卓鼎山和程郑乐一眼。扶苏完全听得懂程郑乐话中说的什么意思。在这个时代,所谓的歌舞、酒宴,其实就是下位者向上位者进献美人的意思,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拉皮条。对于女人这种事情,扶苏来到这个时代,其实从未考虑过。哪怕在扶苏府上也有几个侍妾,扶苏也没有兴致。一则扶苏还是有些心理障碍,怎么说都是这副身体前主的女人。而第二点就是,扶苏根本没心思在这上面。从进入这个时代,扶苏就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所要面对的太多了,所要承担的亦是太多了!朝堂之中,他需要面对来自嬴政的压力,需要和冯去疾周旋,需要花费精力化解和李斯之间的嫌隙。不仅如此,每一项改革的举措都必须考虑的面面俱到,不然,就如同曲辕犁那般,好事很有可能变成祸事,若不是被扶苏及早察觉,只怕关中的那些豪强勋贵已经得逞。而在朝堂之外,还隐藏着不知多少处心积虑要覆灭大秦的六国宵小,秦廷在山东六国的基层几乎被渗透成了筛子。这也是为何扶苏明知道项羽在会稽郡,明知道会稽郡的郡守殷通和项梁项羽私通,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的缘故。因为,没用!此时的郡守,作为地方封疆大吏,权限极大,在一郡之中,怡然就是土皇帝的存在,从上到下的人员安排,几乎就是郡守一手掌控的。要不然,为何许多达官贵人显贵之后,就会广开门庭,招揽门客?就是为了得到一项实缺之后,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项差事纳入自己的掌控。据扶苏所知,李由在三川郡带过去的诸多精良的官吏和门客,许多不就是依附在李斯门下的么?所以,即便是扶苏带着几万大军过去,也没有丝毫作用,因为,这么大的动静,扶苏到了那边,项梁一行人早就跑了没影了,殷通更是会暗中助力,不会轻易让自己抓到项梁一行人。而倘若带着几十人悄悄行事,扶苏想着要对付力能扛鼎的霸王,觉得还是算了吧。即便是项羽到了最后时刻,垓下被刘邦大军合围,一人冲杀,犹如战神一般杀了数百人,自己带的人少了,估摸着不够项羽杀。况且,殷通作为郡守,岂会让自己得逞?自己一旦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一旦毫无收获,殷通必然会反咬一口,而冯去疾和赵高都在一旁看着呢?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会轻易放过?站在自己这个位置,扶苏方才深深知道其中的艰难。故而,扶苏知道,自己可还没到恣意享乐的时刻。色字头上一把刀,古往今来,倒在美色之上的英雄豪杰不知凡几,扶苏并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扶苏笑吟吟回复道:“不必了,二位,九江春旱,灾情紧急,父皇将此等重任托付于我,扶苏不敢怠慢。以后,孤若是再来巴蜀,定会应二位之邀。”卓鼎山和程郑乐二人心中俱是哀叹了一口气,本想着趁着今晚的酒宴,将自己的女儿顺便送到扶苏的床榻之上,现在看来,计划泡汤了。的确,此时富人家中,女儿就是联姻的产物,况且,扶苏贵为大秦的长公子,作为扶苏的侍妾,那也不吃亏啊!若是能借此与扶苏公子的关系更进一步,那自然是妙不可言。见扶苏拒绝,程郑乐和卓鼎山只能道:“诺。”说着便准备离开此地,去准备扶苏所说的事项。然后,刚走到门口,却被扶苏叫住。扶苏弯下身躯,从地上将之前抛掷的那枚铜钱捡了起来,然后放到卓鼎山的手中,道:“二位生死全凭天意,这枚铜钱,就留给二位吧!”卓鼎山恭恭敬敬的接过那枚铜钱,然后塞到怀中。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扶苏眼睛微眯,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为卓氏、程郑氏类似的富商制造一个铁笼子。倘若此次没有过硬的手段,没有权力作为依仗,想要对付这二人,可比想象的要难很多!没有权力作为制衡,那么,相比较而言,这类人明显更愿意压榨诸夏的百姓。谁让华夏的百姓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勤劳,最富有智慧的群体呢?在矿山之中,卓鼎山这类富商,能用华夏的百姓,自然不愿意用那些西南夷国的人。同时,还必须逼着这些人在得到扶苏给他们的新肉之后,放弃旧有的肉。而这,目前除了巍巍皇权形成的大棒,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为牢靠了。扶苏可不想看到自己让这些人赚到钱之后,他们就立即大肆购买土地,造成土地兼并,加剧社会矛盾。更不想看到他们变成明末的那些地主的模样,赚的银子立即放入地窖之中,哪怕发霉了也不拿出来用。如果这样,那么中国自始至终都是资本主义萌芽,而发展不出真正的资本主义。在扶苏看来,商人就应该好好的去赚钱,把赚钱当成自己的本分,而不是发家之后,就开始购买田产,这也是为何扶苏要将卓鼎山和程郑乐二人的田产以及奴婢都进行没收的原因。“看来,我要着手为大秦的商贾制定一部《商律》!”扶苏眼神变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