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在竹简上连圈几处,随口问道:“.这两日九江郡情况如何?”韩谈立即拱手道:“这半月以来,九江郡太平无事。”“只是在半月之前,扶苏公子曾送一人离开寿春,今日奴婢查知,公子所送之人乃是李牧之孙李左车。”嬴政抬起头,眼中略有些惊疑之色。韩谈拱手问道:“楚国遗族会不会心生顾忌,在此时不会选择和扶苏公子接触?”嬴政摇了摇头,道:“再耐心的等一等。”略微思索,嬴政道:“九江郡扶苏治灾有功,赐玉带钩。”“诺。”韩谈躬身领命。他知道,这是嬴政进一步逼迫那些楚国贵族,玉带钩,看上去只是一块玉,可是,却是身份的象征。不是皇帝的亲信之臣,根本没有资格获得这种赏赐,而扶苏身份尤为特殊,毕竟扶苏更是始皇帝的长子。如今,扶苏并未被嬴政立为太子,在这种情况下,嬴政表露出来的态度无疑会让人觉得嬴政有立储的倾向。这自然会让一些人变的有些着急!“这两日扶苏在干什么?”嬴政照常询问了一句。“这两日扶苏公子在郡守府中,似乎在用竹子编什么东西。”韩谈对于来人含糊其辞的禀报,也是颇为不满,可是如今始皇帝问起来,韩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嬴政扫了韩谈一眼,冷声道:“立即去给朕弄清楚。”帝王的威严无形之中散发出来,令韩谈心中一阵惊慌。对于扶苏的行事风格,韩谈现在也是着实有些摸不透,作为四郡的使节,扶苏全然不亲自料理郡中事务,而是将这些事务尽数托付给下面的臣子去做。至于扶苏,只是在一旁盯着,或是在不远处看书,与忙碌的众人相比,扶苏无疑显得颇为清闲。对于这一点,韩谈不知道扶苏是心大还是真的有足够的把握掌控手底下那群人,如果是前者,只能说明扶苏是个十足的蠢货,可要是后者,就着实有些可怕了!起码到目前为止,韩谈还没看到扶苏这种行事风格露出什么弊端,韩谈亦是不好做出自己的判断。郡守府中,扶苏看着自己手中做出的这个竹笼。颇为满意。这两日,扶苏一直在改进眼前这个竹笼,终于,扶苏手中的这个竹笼满足了扶苏心目中的要求。“去将郡守,长史叫来。”片刻之后,司马欣和吴芮联袂而来,看到扶苏正在玩弄手中那个竹笼,二人心中不免一阵惊诧。司马欣之前常在咸阳,看到这一幕还稍微好一点,可以接受眼前这副情景,可吴芮可就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情景了!身为大秦的公子,扶苏居然在操弄市井匠人的工作,这着实令吴芮大跌眼镜,而司马欣早就知道,扶苏自从得到仙人指点之后,对于匠作之事亦是颇为精通。早先的白纸、曲辕犁,都是眼前这位扶苏公子拿出来的,堪称是神来之笔。司马欣率先拱手问道:“公子手中何物?”扶苏将手中竹笼放下,道;“不急,二位先随我去田野看一看。”旋即便命人将手中竹笼带上,扶苏带着司马欣、吴芮站在地头前。扶苏手在泥土中略微拨弄了几下,便看到一条幼虫,问道:“二位,可知这是何虫?”司马欣吴芮相视一眼,拱手道:“还请公子赐教。”“此乃蝗虫之幼卵,若他日这些幼虫成型,便为蝗虫。”只是一句话,便令二人如临大敌,面色一下变的不好看起来。蝗虫,自古以来,就是农业生产当中最大的威胁,一旦形成蝗灾,更是可怕,呼啦啦一大片过来,片刻之间看到的一眼绿色顷刻间便可被啃食成光秃秃的一片。吴芮脸上皆是不可置信之色,道:“公子,民间传闻,蝗灾乃是上天所降,非人力所能扭转,这幼虫真的是蝗虫的虫卵?”扶苏微微一笑,道:“所谓蝗灾乃是天降,纯属子虚乌有,郡守若是不信,尽可将这块泥土运回郡守府,仔细观察,几日之后,这些幼虫长成,一切自会分晓。”见扶苏一番话语说的颇为自信,吴芮心中忍不住相信了几分,对于眼前这位扶苏公子,吴芮自那日被扶苏敲打一番之后,已然不敢有任何小视。司马欣问道:“公子既然知道这些乃是蝗虫幼卵,不知可有解决之法?”扶苏扬了扬手中的竹笼,见此,司马欣疑惑道:“这些竹笼可以治理蝗虫?”话音刚落,司马欣便意识到自己失言。扶苏却是并未在意,道:“竹笼自然不可治理蝗虫,可是竹笼装载之物却是可以。”扶苏放下手中竹笼,负手道:“蝗虫乃是昆虫一种,鸡鸭鹅等家禽乃是其天敌,故只要田野之中多多散养家禽,蝗灾不攻自破。”“而竹笼,便是孤为了家禽特意制作之物。”“九江郡中,家禽决然不够,故孤决意从其他郡县调一些家禽进入九江郡。”“可路途上,颇为遥远,而此类家禽又是活物,稍有不慎,便会因病致死,孤做此竹笼,便是为了限制家禽活动,家禽每餐只给些许粮米,只有如此,方可将家禽平安运抵九江郡。”还有一点扶苏未曾说明,就是家禽染病传播的速度极快,且大批量运输,必然会大量聚集,处理不慎,很容易形成瘟疫,那么,这些鸡鸭鹅之物只怕运不到九江郡,就要死的一个不剩了。扶苏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交到司马欣手中,道:“长史,上面运输之细则孤已经悉数标注明白,长史可照此行事,孤要告诉长史,若有人不按照细则办事,可按军法处置。”“臣明白。”司马欣也是郑重其事的接过扶苏手中的竹简。“郡守,除以家禽灭蝗之外,蝗虫喜光亮,还可夜晚以灯火诱杀,再命人张网已待,切不可使蝗虫泛滥成灾。”“另外郡守知会各处庙宇,若有人暗中煽风点火,意欲对抗官府,不必等到秋日了,立即斩首。”“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