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同族之间是否下的了手,未免也太低估人性中的贪欲的力量了。扶苏可是记得,在后世衍圣公所在的山东,那时的孔家子弟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当其中有人落魄,迎接来的不是患难与共,伸出一把手拉一下同族。而是将其开除族谱,落魄之人,哪配姓孔?以仁义礼信立家的孔家尚且如此,更遑论别的家族了,都是一丘之貉,谁又比谁高尚呢?…………县东一所宅院,从外表看上去,已然破败,然而一看便知,这所宅院的主人曾经也不是一般人。有着一个院落,屋子上还有着残存的瓦片,大门的油漆已经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木头,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说明这座宅院曾经不是一般人住的起的。只不过时过境迁,这家宅院的主人已经落魄了而已。而其中,这处宅院,已然没有多少人气,庭院之中,杂草遍生。景晏斜躺在里屋门槛旁边,想着一些事情,眼神之中颇为平静,只不过这一切,都被蓬乱的头发所遮挡。在外表看上去,他还是别人眼中一个疯子!忽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景晏心中一惊,不过旋即按下心中的震动的心绪。瞬间又恢复成了痴傻的模样,挑逗着门槛旁边几个蚂蚁。闯进来的几人看到这副情景,心中满是不屑,为首一人脸上蒙着黑巾。景晏恍若没有看见,继续用手指拨弄着蚂蚁。看到这一幕,来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蒙面人道:“景晏,你想知道你的亲人是怎么死的么?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死么?”看着景晏仍是毫无反应,蒙面人口中冷笑道:“实不相瞒,你的爷爷,你的父亲,母亲都是我杀的。”“二十年前的那一晚,我潜入你的家中,用被子活活闷死了那个老东西,那个老东西劲还挺大,要不是怕闹出动静,我早就一刀结果了他。”“还有你的父亲,遇到不是什么贼人,是我将他杀了,临死前,他还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你的母亲也是被我活活勒死,然后挂到了房梁之上。”说起这些,蒙面人话语之中透着一股畅快之意,似乎说的并不是三条人命,而是杀掉了微不足道的鸡鸭一般。景晏仍旧拨弄着蚂蚁,好似没有听见。见到这一幕,蒙面人脸色上浮现冷意,似乎自己的话语并未引起这个疯子的注意。蒙面人继续说道:“灭你一家的仇人就站在你面前,景晏,你不想报仇么?”看着景晏仍在那里挑逗着蚂蚁,丝毫不管不顾自己,蒙面人面色彻底变的冰冷,道:“事到如今,景晏,你装疯装够了没有?”可回答他的仍旧是景晏那一副痴傻的表情。蒙面人眼睛微眯,看着景晏,脸色阴沉无比,今日他奉命来此,首要的任务就是试探景晏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这十几年以来,之所以一直留着景晏,无非是觉得景晏经历了当年那件事已经疯了,完全构不成威胁。若是杀了他,弄不好还惹得一身臊,故而,便一直留着他。可今日景晏拦住了扶苏,甚至于还冲撞了扶苏,让人心头大警,若是景晏趁机告诉扶苏一些什么,或是留下什么线索,对于他们而言,可就大大的不利。故而,才有这样的试探,若是景晏没疯,必然给扶苏留下了什么,他们必须从景晏的口中得知扶苏究竟知道了什么,才好做出应对。若是真疯,景晏也绝对不能留,留着终究是个祸患!蒙面人冷笑了两声,道:“今日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你都要去陪你的亲人了,相信你的那些亲人也十分想念你,你应该感谢我,让你苟活了这么多年,才送你上路。”说着,蒙面人身后两人朝着景晏扑了过去,蒙面人手中亦是拿着一条白绫,缓缓的朝景晏逼过去。景晏看着逐渐逼近的两人,眼神终于有了变化,袖中骤然出现一把利刃,掐算着距离,朝着蒙面人刺去。蒙面人脸上却是一副得逞的表情,看着景晏,脸上尽是讥讽的神色。“景晏,你可真能忍,都到这个份上了,才动手……”“只不过,你不觉得有些晚了么?”看着景晏眼中愤恨了的神情,蒙面人知道,想从景晏这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只怕不怎么可能了!眼下,唯有铲除这个祸害,才是当务之急。白绫挂到房梁之上,打了一个结。而几人则是彻底将景晏制住,缓缓的将景晏的头颅塞到白绫之中。两人控制住景晏的双手,防止他挣脱。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由于呼吸不畅,景晏的脸色渐渐涨红。而几人仍是竭力控制住景晏的双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箭矢径直飞来,划过白绫,钉在景晏身后的墙上。蒙面人看到这一幕,不免一慌,但仍是没有忘记自己此次的任务,怀中匕首骤然出现,朝景晏刺去。三十步之外,扶苏再次张弓搭箭,一道箭矢再度飞出,这一道箭矢,径直射在蒙面人的胸膛之上。扶苏却是手中不停,再度抽出一道箭矢,准备再度弯弓,与此同时,众多士卒涌了进来。其中反抗的便直接格杀,而剩余的,也是屠刀悬颈,只等待扶苏一道命令。扶苏走到景晏面前,看着景晏大口的喘气,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自己要是再慢一点,这会见到的可就是一具尸体了。到那时,景晏就算有千般话语,万般委屈,也只能和阎王爷说说了。景晏看着那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将其脸上的面巾摘掉,看着这张脸,景晏眼睛瞬间变的通红。从一旁捡过一把利刃,看到这一幕,英布便欲阻止,却被扶苏挥手拦住,扶苏知道,英布也是好意,防止景晏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事,只不过,眼下,扶苏可还不觉得景晏会对他动手。即便动手,扶苏此时亦是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