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一位军医走了进来,看到已经昏迷的蒙恬,不敢耽搁,道:“将军,还请到门外稍候。”闻言,蒙拓只能退到门外。而军医则是将蒙恬上半身的衣襟解开,便看到左胸上方的肩头有一处发黑的创面。军医小心的选择了一把细刀,将创面挑开。只是瞬间,蒙恬脸上便浮现出痛苦之色。此时的蒙恬已然深深的被疼醒,也知道军医是在为其处理伤口,故而,面对这般苦楚,一声不吭。站在门外的蒙拓看着换出来的一盆盆血水,脸上焦急不已。这样的伤口,乃是四年前,他的父亲授始皇帝任命,北击匈奴,一次去边塞探查地形的时候留下来的。当时的边关,远远没有现在安宁,这边塞之地,常常有胡人的游骑出没。而那一次,胡人与蒙恬不期而遇,双方各有百十余人,在蒙恬一阵冲杀之下,胡人溃不成军,百余人最后只逃了寥寥十几人,剩下的,被蒙恬尽数斩杀。可是在追击的路途之中,胡人之中,一名射术极好的射手回头一箭,便射中的蒙恬。而彼时蒙恬亦是没有当回事儿,拔出箭头,径直朝着胡人冲了上去。胡人见为将者如此悍勇,不由地心生惧意,旋即溃不成军,而蒙恬,也因此留下了这一处伤口,至今都未曾恢复。房中,蒙恬脸色灰白,一点血色也无。军医小心为蒙恬包扎伤口,然后将一应用具收好,正欲走时,却见蒙恬拉住军医的衣衫。军医见蒙恬嘴巴张了张,急忙附耳过去,知道此时蒙恬根本没有气力述说什么。“蒙阖……伤势……”军医耳中只断断续续的听到这几个词,旋即对着蒙恬拱手道:“将军,属下明白。”见蒙恬松开自己的衣衫,军医推门走到门外,看到背上满是血污的蒙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旋即命人将蒙阖搀扶到另一座房间中,为其上药。等伤口处理完毕之后,军医刚刚走到门外,便看到早已经在一旁恭候的蒙拓。“军医,我父亲和大哥伤势如何?”军医轻捋胡须,略微思忖,道:“蒙阖将军所受不过是皮肉伤,只需要按时上药,再稍加休养不日就可痊愈。”“只是将军的伤势,凭老朽目前的医术,想要为其根治,只怕颇有些为难。”军医无奈叹息道:“将军亦是知道,此非新伤,乃是旧伤。”“当日蒙恬将军在战阵之中,身中此箭,浑然不顾,将其拔出,是那时留下的祸患呐!”“这一次虽然有些稍加凶险,但想来,应该无事,还请将军放宽心。”蒙拓听了之后,心中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今这屋中躺着的二人,乃是其至亲之人。军医看了蒙拓一眼,略有些犹豫,旋即还是道:“将军,老朽有一言,不知将军可愿听?”“先生请讲。”“将军这伤本来只需要静养,心绪平和,变天之时,再稍加看护,便无大碍。”“将军今日之所以如此,想来是二位少将军在一些地方上气着将军了,老朽恳请少将军以后行事多加思忖,不要再让将军出现今日这般局面了。”“知道了。”蒙拓深深的低下了头,脸上皆是羞愧之色。…………六七月之时,塞上的草原,正是水草丰盛,芳草连天的时候。成群的牛羊,漫步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的散步,尽情的享受着这些丰盛的水草。虽然战争日益迫近,但这些动物恍若未觉。一处地势低洼的山地之中,狼群悄悄集结,开始对山谷中的黄羊群进行包围切割。这块地方,不仅是动物围猎之地,一些优秀的猎手亦将此处列位打猎的上佳之地。处在包围圈中的黄羊群没有丝毫察觉危险的迫近,仍在山谷之中,啃食着丰盛的水草。而此时,狼群已然即将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嗷--!”伴随着这一声狼叫,四五十匹狼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向黄羊群发起了冲锋。而此时惊觉过来的黄羊群,为时已晚,谷口已然被狼群封死。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些黄羊,今日将会成为狼群的口中食。而这样的景象,则是完全被处于山谷之上的冒顿收入眼底,狼群和黄羊群的变化被这样一个局外人记在心底。为了这一刻,冒顿已经在此连续蹲伏了四五日,就是为了等待今日的这一刻。伴随着狼群之中一声嘶吼,狼群正式发动了进攻。狼群开始有组织的分为一个个小团体,三五只狼为一组,开始对黄羊进行绞杀。面对已经咬死的黄羊,狼群并未有所动作,咬死一只之后,又朝着下一只黄羊扑过去。这已经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惊慌失措的黄羊在狼群的进攻之下,节节败退,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纵然掀起零星的一丁点攻击,也被狼群轻松化解。杀戮在山谷中上演,鲜血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而在其中,狼群之中,始终有一支狼眼神之中散发着凶狠的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这是这群狼之中的狼王!待到所有黄羊被猎杀殆尽,只有零星几只跑掉之后,狼群开始享受这场盛宴,之前一直未有所动作的狼王此时终于动了。它撕咬着黄羊身上最为鲜美的部分,将其吞咽下肚,而环顾在周围的狼只是顺从的趴在地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站在山谷顶上的冒顿,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在思考刚才狼群是如何在黄羊未曾警觉之时,便对黄羊进行了包围。包括在之后的战斗之中,狼群所展现出来的配合能力。用从容不迫,进退有至这样的词来形容并不为过。对于已经死去的黄羊无动于衷,等到最后,方才开始享受这样丰盛的美餐。在冒顿看来,这是极为高明的用兵之道。他亦是在从中摸索出奇制胜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