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摊开地图,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看向地图上沮阳城的位置。到了此刻,终于要赶上了!在一旁的田桓也是满怀激动之情,他知道,此刻大军距离师兄不过百里的距离,只要师兄再稍微坚持一下,就一定可以等到大军驰援。只不过,眼下对于沮阳城的情况,他亦是不知道发展到了何种地步,或许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师兄仍然守住了沮阳城,等待公子的大军到来,或许已经支撑不住,沮阳城已经陷落了!将地图收起来,扶苏道:“英布,命令新军先行,为先锋,三万蒙家军,大军随后。”“诺。”墨楚,撑住,我一定可以将你救回来!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扶苏心中亦是没有底,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待到沮阳城后,看到满城烽火,扶苏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城中,无数的民房被烧毁,死尸遍地,鲜血渐渐干涸,凝固成灰褐色,可以想象,在这里发生的战斗必然是惨绝人寰。“师兄!”田桓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急忙大喊,他心中仍有一丝希望,认为墨楚绝不会有什么事。“公子,……”一名士卒望着扶苏,欲言又止。“有话快说。”扶苏心中颇为烦躁,皱眉道。“公子,还是到南关去看看吧!”南关之上,两具无头尸首吊在那里,而看起装束,其中一名穿着的正是褐衣,这是墨者的标志。扶苏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真实,当将这两具尸首放下,田桓看向其中一具尸体,虽已无头,可他还是认了出来,那就是师兄墨楚。“他的头呢?”“头呢?”田桓跪在地上,望着四周的人,厉声质问。可现场却是静的出奇,许多人胸口仿若压了一块大石,都快喘不过气来。一名久在军伍的老卒悄声对扶苏道:“公子,我听说胡人里面有这样一条规矩,他们在杀死他们所憎恨或厌恶之人之后,会将他们的首级斩下,然后命他们的巫师,制作成酒器。墨楚他们会不会……”后面的话语老卒并未再说,可是,任谁都知道,眼前的情景表示着什么。这时,英布来到扶苏身边,恭声道:“公子,在城中还躲藏着一些残军,刚刚已经问清楚了。”“是上谷郡郡守狄文这个杂碎,私通东胡,然后里应外合,沮阳城这才被破。后面,墨楚和上谷郡郡尉韩斌也是狄文率领胡人所杀。”扶苏拳头紧握,面色已然冰冷到了极点!“好啊!真是好得很!”扶苏牙齿咯咯作响,未曾想到,这沮阳城竟然是这么破的。“胡人何时离开沮阳?”扶苏森冷发问。英布神色一凛,道:“据估算,大约是半日前,刚刚离开,一路向北逃遁,似乎劫掠了沮阳之后,胡人意欲返回草原。”“杀了人,抢了东西就想走,哪有这般好运!”扶苏冷哼一声,道:“英布,命令部队即刻集合,向北追击。”“诺。”英布背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说起来,这是英布到目前为止见到扶苏最可怕的一次,以往任何人见到他英布,被他看上两眼,都要胆战心惊,而这一次,扶苏轻飘飘的话语,却是让英布感受到了森冷的杀意。而在这般森冷的杀意的表面上,扶苏却是十分平静,平静到令人看不出来扶苏心绪究竟如何,更不知道在此刻扶苏的内心,怒火达到了何种程度。“田桓,站起来。”扶苏一把将田桓拉了起来,道:“擦掉眼泪,我们要让胡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一句话,顿时令田桓振作起来,望着扶苏,田桓急忙用袖子将眼泪擦干,道:“公子说得对,我们要让胡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个仇,一定要报。”望着已经变成人间炼狱的沮阳城,扶苏心中已然没有了悲伤,只是滔天的怒火,以及无穷无尽的仇恨。这份血债,他必须前去向胡人讨还!扶苏跨上了战马,率领着士卒一路向北,对于如何追击胡人,压根不需要有过多的细致观察和判断。在秦军境内,胡人此时可以说是为所欲为,每到一地,便径直将当地化作一片焦土,到处都是死尸和一些老人的哭嚎之声。而那些青壮,要么已经被胡人杀死,要么就被当做俘虏带走。一些年纪小的,在胡人看来,更是上好的奴隶。而女人,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不会放过的群体。一路走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给扶苏也是涨了极大的见识,这些,他从未见过,也为看过。事实远远比他所想像的更为残酷,在后世现代,他所能见到的最为残酷的情景,便是南京大屠杀遗留下来的一些照片或是影像资料,感受并不是很深。而在这个公元前的世界,他所见到的这些,却是真真切切出现在他的眼前,给予了他极大的冲击,这些更是化作了干柴,让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扶苏做梦也没想到,人竟然可以恶劣到如此地步,或许,这样的做法已然不配称之为人,用禽兽一词更为妥当。怪不得老祖宗们对于夷狄皆是怀着贬斥的态度,如此恶魔般的行径,已然是只有禽兽方才能做的出来。夷狄畏威而不怀德,唯有用刀和剑才能教这些畜生做人的道理!自沮阳城出发,这般追寻了两日,依旧不见胡人的踪影,扶苏心中并不焦急,。越是在这种时候,扶苏越是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和绝对的理智,愤怒会让人冲昏头脑,然后便会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扶苏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绝不能再犯任何错误,因为他所犯的任何一个错误,都将有人用生命前来买单。这一路走来无辜的鲜血,皆是胡人所为,可未尝没有他扶苏的缘故,正是因为他选择了将胡人放进关内,才会出现如此惨剧。而现在,他要弥补这样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