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那人心中叹了一口气,情知只是这些金饼还是无法说动张良。可田氏万万不可自己出手,否则一旦沾染上了秦廷,被秦廷查出来,那所有的谋划一切便是枉然。故而,他们才想到借张良这把刀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只不过,张良这把刀用起来却是颇为让人肉疼。那人深吸了一口气,道:“子房兄,我们家主说了,若你愿意出手,无论事情成败,日后韩国复国,我田氏愿竭力支持,不知如此可否换得子房兄相助?”张良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这亦是他想要的结果。相比起其他五国,韩国实在是太弱了!在战国之初,韩国任用申不害实行变法,还曾经短暂强盛过一段时间,可是,韩国的底子终究是太薄,结果韩国训练的新军死伤殆尽,变法也随之破灭。而之后,伴随着秦的强大,韩国渐渐被秦国蚕食,韩国也是越来越弱,最后,更是轻易便被秦国覆灭。之后的新郑之乱,又被秦国镇压,大批隐藏在民间暗中积蓄力量的韩国势力被秦国剿灭。故而,即便是时机到了,现在的韩国,也根本没实力复国。因为,即便复国了,也会立即被秦国剿灭。此时,田氏的支援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齐国乃是山东六国之中最为富庶的诸侯国,而在秦国吞并六国的战争之中,齐国的实力又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若是田氏能帮韩国,韩国可算是有望了!电光火石之间,张良便将其中种种关节想的透彻,虽然心中忍不住的喜悦,可是张良仍是如同平常一般,似乎即便是现在开出的价格仍未曾引起他的重视。张良故意沉吟片刻,道:“张良平生之愿便是推翻暴秦,恢复韩国,田氏家主如此盛情,张良自然欣然从命,只不过,还请田氏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这是自然。”那人得到张良的承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张良成与不成,对于田氏来说,都可算得上是解了燃眉之急。因为张良一旦动手,势必接下来秦国的注意力全都会集中在张良身上,尤其是张良身上还背着一个博浪沙刺客之名。而田氏,便可以从容在其中辗转腾挪,保存大半的实力。待那人走后,张良双目凝视远方,脑海之中不知思索着什么。这时,从后面走出一头发花白的老仆,张良回过神来,道:“都打听清楚了?”老仆道:“秦公子扶苏的行踪都打听清楚了,这位公子每日从秦军军营之中运着食盐,来到这临淄城中,早出晚归,极为规律。”“那护卫的人数也打听清楚了?”花白老仆点了点头,道:“若我们可以在一炷香内解决战斗,那想来秦军是来不及支援的。”张良微微一笑,道:“只怕这位扶苏公子未必如同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花白老仆闻言大为震惊,不过旋即也是点了点头,张良说的话在他这里很少没有应验过。张良则是想起这位扶苏公子过往的种种事迹,虽然他在这临淄城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对于外面的消息却是极为关注,自然知道扶苏这两年做下的不少事情,故而断定扶苏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不过,既然答应了田氏,张良自然不会食言。略做思考,张良转过头来对老仆道:“你即刻带着三百金前往巨野湖泽,我听说那里有一股悍匪啸聚其中,若是能让他们来打着头一阵,于我们而言,将是大大的好处。”“巨野湖泽?”老仆略微思索,面露疑惑,道:“那里可是距离这里六七百里地,他们能来么?”“况且,此次伏击之人又是秦国公子扶苏,他们有这个胆子么?”“姑且一试吧!”张良也有些不确定,旋即又补充道:“告诉他们,若他们愿意,此事若是成了,自有千金相赠,若是败了,也有五百金作为酬劳。”不是谁都和他一样,对着大秦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的,只不过,这些人既然啸聚在湖泊沼泽之中,必然一个个也是胆大心狠之徒,亦是见钱眼开之辈,这样的人,说不定就会为了钱财铤而走险。能花些钱财让这些人为自己卖命,减少自己人的损失,张良何乐而不为?况且这些钱财又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田氏这一次送来的,自己转手还略微有些剩余。只不过,张良依旧未曾将希望全部放在这些人身上,说白了,这些人在张良看来,不过是炮灰而已,要想真正的杀掉扶苏,还是自己人来的可靠。张良自是希望,这一次能够杀掉扶苏,这样的君主做到皇位上,于他而言,于韩国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所谓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就是这个道理!若是天下就此安定太平,百姓心归秦国,他韩国光复的希望在何处?如今暗中行反秦秘事,本就举步维艰,许多人对于嬴政,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压根就没有胆子做这些事情。“韩伯!”张良又想了想,道:“将我们在临淄的东西这两日全都换成金银,然后运到阳翟。”阳翟乃是旧时韩国的国都所在,张氏在那里自是有着不俗的影响力。当年博浪沙刺秦之后,张良自然不会留在韩国,等着秦军来搜捕自己,故而逃到这临淄,隐姓埋名,暗中积蓄力量。而如今,既然决定刺杀扶苏,这些东西,作为反秦复兴韩国的资金,自然不能留在这里。所谓狡兔三窟,张良自是要安排一旦刺杀不成功的后续事宜,反秦的脚步自然也不会就此而止步。他刻苦研读兵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最后推翻暴秦的统治,光复韩国么?只要这个目标没有达成,对于张良来说,就不算是成功。他也绝不会就此停下来。“诺。”花白老仆应了一声,道:“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