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瞬间在脑海中浮现出几条想法。刘邦说起来,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自是没有话说,妙到极点。用不好,却是有着极大的风险割伤自己,乃至于要自己的命都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若是因此便将这柄宝剑按在关中,使其蒙尘,却不是扶苏的性格。扶苏做事虽然喜欢谋定而后动,仔细谋划,走一步看三步。可往往有时也喜欢富贵险中求,无非便是其中的利益值不值得扶苏如此做罢了。而韩成这步棋,毫无疑问涉及到了扶苏接下来对山东各地的战略,至关重要。而刘邦,扶苏用是要用的,不过这防护以及链子也要准备好,即便出了意料之外的事,也要能够及时补救,并且将损失降到最低。这般想着,扶苏心中旋即有了决断。扶苏立即让章邯稍作休整之后,率军东出,其目的便是解荥阳之围。虽然荥阳城高墙固,又有李由亲自坐镇,不会有什么闪失。可是荥阳既然是日后攻伐山东各地的桥头堡,那毫无疑问要好好的经营。一份书信又从大营飞出,火速传达给武关的蒙毅,荥阳之外,由章邯坐镇,荥阳城内,蒙毅驻守,如此一来,双方互为犄角,自是万无一失。无论哪一方遇袭,另一方都可以在短时间内知晓,并迅速的进行支援。而李由,却是被扶苏召回咸阳。这将是制约刘邦的第二道锁链,至于第一道,便是刘邦的家眷。做完了这些布置,扶苏旋即快速的返回了咸阳。虽说对于这十几万俘虏秦廷早已有了准备,可是,毕竟是十几万人,对于秦廷的负荷可想而知。只不过,这些事情,却是不需要扶苏来操心了。这方面,有李斯亲自主持,再加上有他的师弟张苍那一堆精干的算吏,已然能够出色的完成这项任务。回到咸阳之后,扶苏率先了解了一番自己这段时间离开咸阳之中出现了的情况。不出所料,还真有一些不怕死的,想趁着他离开咸阳这段时间搅弄些风雨。其中一些奸商见战争突起,局势紧张,便打算将粮价炒上天去,以此谋夺暴利。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不足为奇,嬴政有一次微服出巡,在兰池路遇盗贼,后来嬴政脱险之后,关闭咸阳,大索关中,虽说那一次最终没找到盗贼。可是那一次,粮价却是被奸商成功的炒到了一千六百钱一石。粮价翻了十倍都不止。而那一次,官府却是无能为力。可这一次,官府却是准备充足,在官府开仓放粮稳定粮价,并且将这些奸商悉数抄家问斩之后,咸阳的粮价旋即稳定了下来。之前意欲推行的粮食保护价格政策得以顺利的实施,至于反对者,口头上抱怨两句倒是没什么,可要是真的敢和秦廷对着干,炒高粮价,那就不要怪扶苏的刀太快了!反正商人在秦国没什么地位,在嬴政时期,就数次将一些商人和刑徒,赘婿送到边塞,去修地球,充实人口。现在,扶苏虽说杀人狠了一些,可是,对于那些好好经营的商贩,扶苏却是动都没动。而此时,李斯和蒙恬亦是联袂来到咸阳宫中。扶苏去前线鼓舞军心,这件事他们二人自是知道,对于这一点,他们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毕竟扶苏曾经可是亲自在草原上操刀子砍人的猛人,指挥着秦军在草原纵横千里,成功将东胡,匈奴两大部族打的伤筋动骨,数年之内无力再进犯秦地。而且,在前线,章邯身为少府令,又是前线主帅,对于扶苏的安全,自是不可能不考虑周全。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二人才并未出言反对。扶苏旋即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对二人说了一遍,不管是蒙恬,还是李斯,对于秦国的军政两界都影响颇深。倘若扶苏的计划能够得到他们二人的赞同默许,做起来无疑事半功倍。“陛下意欲自去皇帝号?并且复立韩王?”李斯和蒙恬皆是震惊的看着扶苏。“陛下万万不可。”蒙恬旋即脸上涌现出激愤之情。“陛下,这皇帝号乃是先帝所创,意在表彰先帝创下的丰功伟绩,德高三皇,功过五帝,才有了“皇帝”称号,陛下如今怎么将这皇帝号去除?”“还有那韩国,已经被我秦国毁其国家,灭其社稷,如若复立,先帝如何自处?”“臣亦是赞同蒙将军所言,当年先帝横扫六国,一统天下,与群臣讨论,才最终定下了这“皇帝”尊号,若是去除,实乃是对先帝不敬,还请陛下三思。”李斯紧随其后,表达了和蒙恬相同的意见。扶苏却是摇了摇头,对于李斯和蒙恬的心思,扶苏自是猜的不差,对于他们而言,嬴政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早已是无人能及,即便如今嬴政已经驾崩,可他们终究是老臣子。望着二人,扶苏语重心长道:“蒙卿,李相,二位莫急,听朕道来。”蒙恬和李斯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迟疑。毕竟扶苏乃是当今的皇帝,能够容许他们如此,已算是不易,换做旁人,只怕扶苏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态度,还给他们诸多解释。见二人不语,扶苏心中感叹这就是做皇帝的好处,即便臣子不赞同自己的意思,皇帝也可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并且臣子都需要仔细思考并且郑重考虑,而不是连听都不听。“朕想先问两位爱卿一个问题。”扶苏咳嗽了一声,道:“我秦国自孝公之后,缘何国力一代比一代强,乃至最后吞并六国,一统天下?”未等蒙恬李斯深度思索,扶苏便已然开口道:“或许是因为商鞅变法,我秦国国力大大增强。”“或许是将士前线浴血奋战,不避艰险生死,或许是我秦人躬耕田野,使得府库满溢。”“也或许是我秦国甲兵财货皆强于列国……”扶苏列举种种,最后缓缓伸出两个手指,道:“然朕却以为秦之所以一代更比一代强,其缘由乃是两个字:务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