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蒙恬终究已经五十多岁了,其身体已然不如壮年了,而秦国又未曾到了生死存亡之时,若有着可能,扶苏不愿蒙恬去北疆受这个苦。北地苦寒,对于人身体的摧残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依照蒙恬的性子,即便贵为将军,可有许多事情,蒙恬仍旧喜欢亲力亲为。如此这般,如何能令扶苏能够放心?就在这时,韩谈来到了扶苏身边,道:“王上,蒙恬将军求见。”扶苏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的将桌上写着北地那张情报的白纸藏到了袖中。“臣拜见王上。”扶苏脸色露出微笑,道:“蒙卿,今夜来此,可是有着什么要事?”蒙恬神色严肃,道:“王上,北地胡人对我大秦虎视眈眈,意图犯我大秦,而如今我北地防线大部分兵马皆已经被王离将军抽调,应付邯郸战事,臣请我王允臣携一支精兵北上,巩固我大秦北地防线。”扶苏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终归还是被蒙恬给知道了!扶苏对于蒙恬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毕竟蒙家同样也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且因为蒙恬常年在北地带兵,这在北地经营的情报网自然是非同小可。“蒙卿,此事我知道了!”扶苏面露沉吟之色,道:“此事就交给我来处置,卿就放心好了!”蒙恬这时皱起眉头,扶苏的回话令他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按照往常来说,扶苏就应该让他出任北地的统帅,并且此时应该已经在和他商议巩固北地防线的事宜了!可很明显,扶苏在推脱此事。“王上,胡人若是趁我秦军与六国决战之时南下非同小可,若是匈奴果真破关,入侵我大秦,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还请王上三思,恩准臣携一支兵马北上吧。”扶苏脸上此时亦是有些犹豫,坦率来讲,秦国里面,没有谁比蒙恬更适合去北地巩固防线,可是,让蒙恬去,扶苏也着实于心不忍。扶苏可是清楚地知道,蒙恬久在军旅,身上有着不少的旧伤,这些旧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令人苦不堪言。每逢阴雨天,或是一些寒冷的天气,这些旧伤所在的地方更是会隐隐作痛。而如今,可正是隆冬时节,就算此时关中,也相对来说,比较寒冷,更别提北地了,只怕在北地,早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了。而北地的防寒取暖的措施,可是远远的不如关中。蒙恬此时亦是在心中暗暗的思索,扶苏沉默不语,显然有着什么缘故,才令他未曾答应下来。难道是怕蒙家再立军功?此番函谷战事,坐镇函谷指挥的是他蒙恬,起到一锤定音,及时赶到战场的是蒙毅,击溃了赵国二十万大军,这般功劳的确不小。可是,这也完全不应该。要知道,如今北地不过是胡人有可能入侵,在一定程度上,胡人并不会主动发起进攻。这样一来,在北地想要立功的可能性,无疑要比在前线要低上许多。要知道,接下来扶苏会对山东用兵,在这一点上,蒙恬可是一清二楚,那攻城略地的功劳岂能少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蒙恬才会向扶苏提出奔赴北地之事,他蒙家在大秦已然是登临绝顶,军功,于他们而言,不甚重要,攻伐山东,交给大秦的年轻一辈去做,绝对可以胜任。在这一点上,蒙恬毫不怀疑。不论是韩信,还是章邯,又或是英布,都算是杰出的统帅,有这些人辅佐扶苏攻伐山东,蒙恬完全不必要担心,而他们,也正是最缺军功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若是能够借助这一次秦国攻伐山东六国显贵,对蒙家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如今蒙家在大秦的地位确实崇高,若能冒出一两个人来,在军事上有着非凡的造诣,并且能立下不朽的军功,那便意味着一个家族的崛起,这在一定的程度上,便能够分担蒙家的压力。“王上,恕臣逾越。”蒙恬躬下身来,“王上能够告诉臣这是为什么?”“北地的防线是臣一手打造,臣最为熟悉,且对于胡人习性的了解,想来朝中也不会有哪个将领比臣更了解……”扶苏缓缓的坐回了主位上,看向了身旁的韩谈,“去给上将军拿个垫子。”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扶苏知道,自己倘若不说个明白,只怕这会成为蒙恬一块心病。“蒙卿,你和父皇同年,今年五十多了吧?”“不错,王上,臣和先帝同年,今年五十有六。”想到这里,蒙恬立即急切道:“王上是不是以为臣老了,昔年赵国老将廉颇七十多岁仍可跨上战马,领兵作战,臣虽不如廉颇,可臣不过五十余岁,臣以为……”“蒙卿,你多虑了!”扶苏看向了蒙恬,正色道:“若是我真以为将军老了,此次函谷战事岂会尽数托付给蒙卿,我此来函谷关也不过是为了以壮军心罢了!”蒙恬亦是不由的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作为全军的统帅,他可以有着极为深切的感受。军务方面的内容,扶苏极少过问。这说明,在这上面扶苏还是极为信任他的。扶苏有些无奈道:“蒙卿,北地苦寒呐!”“如今我秦国又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卿身上又有旧伤,若去了北地,必然平添了折磨,我心中实在是不忍……”蒙恬心顿时感觉暖暖的,只是,于他而言,自身身上的伤痛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蒙恬立即拜道:“王上,蒙家世代深受皇恩,臣更是蒙先帝提拔,先帝于臣有知遇之恩,守卫北疆,亦是当年先帝交给臣的职责,些许伤痛,不过是小事,还请王上允臣带兵北上。”“罢了!”扶苏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道:“卿执意如此,此次北地之行卿就再去一趟吧!不过卿还要保重身体,蒙阖蒙拓你二子也带上,此番也该让蒙阖站出来独当一面了。”“臣谢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