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杨柏战败的消息,整个汉中高层都有些震惊。按理来说,敌军通过小道攻击沔阳,兵马不可能太多,光是粮草运输就是个问题,就算杨柏能力有限,但若是相差悬殊,以众凌寡,敌人又是出城作战,也不该败的这么快甚至就不可能败才对。“那沔阳究竟有多少人马?”张鲁看着败逃回来的几名将领,皱眉问道,对方竟然出城作战,这让张鲁有些不可思议,莫不是算错了?“很多,光是此番与我军接阵者,怕便不下五千之众!”那将领低头道,实际上,他也没看出对方有多少人,但应该没有五千,只是八千大军被连自己一半兵力都没有的敌人打败,虽说主要责任在杨柏,但他们这些随军将领也脱不了干系。“五千之众?”阎圃皱眉看向那几名将领,身旁的杨任皱眉思索道:“那魏延还要守城,沔阳定然留有守军,如此说来,此番沔阳贼兵怕不下六千!”六千人马若据城而守的话,那可就不好破了。杨任抬头,看向张鲁道:“师君,末将以为,如今我等对那沔阳敌情一无所知,与其贸然出兵,不如先探清敌军虚实再说。”张鲁闻言,默默地点点头,之前以为沔阳人少,确实有些想当然了,若能知道那沔阳虚实,也不至于承受这般败仗,不但折了杨柏,八千大军如今回来的也不过四千多人,折损近半呐。当下,张鲁派出大量斥候前往沔阳一带探听虚实,同时派人前往关中,将支援马超的杨昂召回,却是自马超败北之后,派人前来向张鲁求援,张鲁派了杨昂率领一万大军前去支援马超,如今汉中面临强敌,而且都已经打到腹地来了,不能再继续支援马超了,先管好自家再说。之后两天,沔阳方向不断有情报送回来,刘备军源源不断的自谷道之中出现,进入沔阳城中,两天时间,已经足有五六千人进入沔阳,沔阳城四门封锁,还在城外做了工事,一副准备将沔阳作为根据地的样子。“师君!”张松心忧兄弟安危,劝说道:“那刘备定是欲从沔阳直击南郑,如今贼兵尚少,还请主公早做决断!”张鲁闻言,默默地点点头,看向阎圃、杨任等将领道:“诸位以为如何?”杨任躬身道:“末将愿领兵前往!”张鲁见众人没有异议,点头道:“此番于你两万千兵马,务必将贼军迫退!”这两万兵马,可是直接从南郑抽调而出,是南郑附近一大半的兵力,汉中也就这么点儿地方,张鲁手中兵力也不过五万左右,一万派去支援马超,葭萌关、白水关以及上庸、房陵、阳平关那边也需要分兵驻守,南郑这一带的兵力,满打满算剩下的也不够三万,一下子派出两万大军,南郑的家底儿几乎都被掏空了。这一次调动大军动静自然不小,魏延那边自然得到了消息,魏延再度亲率斥候前来观看敌情,但尚未靠近,差点便被杨任派出的哨探发现,魏延只得带领亲卫远远地躲在一处远些的山岗上观望,但见军容严整,井然有序,跟杨柏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远。当下也不再多看,径直带着亲卫返回沔阳。“将军,如何?”副将迎上前来,看着魏延笑道。上次魏延以两千破八千,己方折损却不到五百,乃是大胜,也让这副将对魏延颇为信服,此番只当对方还是杨柏那等饭桶,言语间颇为轻松。但这一次,魏延神色却颇为凝重:“我尚未靠近,便险些被对方斥候发现,虽不知此番谁人为将,但观其军容,恐怕今夜便能抵达城下,此人远飞那杨柏可比,立刻命令全军将士回城,封锁四门,准备守城!”张鲁是按敌军有上万兵马来派兵的,但事实上,经过上次一战,魏延这边到如今也不过两千多人,哪有什么上万军队,沔阳城墙低矮,恐怕不利久守,现在魏延也只能期待刘备的主力大军能够如同约定的一般,及时赶到,直去南郑,就算攻不破,也能令这杨任大军进退失据。副将见魏延说的凝重,心中一凛,连忙领命前去安排人通知在外的斥候哨探以及疑兵尽数回城,准备接战。就如魏延所说,当日傍晚时分,杨任便已经率军抵达沔阳附近,见沔阳四门紧闭,城池之上,遍插旌旗,守军严阵以待,并无机会,当下也不急着强攻,而是命将士安营扎寨,自领亲卫前去沔阳附近探查敌情。魏延眼见对方一小队人马过来,料知对方是来探察敌情,当下命全军将士上城,做出兵力充足之状,同时自带亲卫开城来见对手。杨任见到敌军开门出城,心中一凛,连忙带着亲卫准备随时撤离,但见对方只是来了一小队人马,心中松懈了一些,却也不敢大意,一面命两名亲卫持盾护在身前,一面命令亲卫之中精通箭术者引弦待发,若有机会,干掉对方一名将领,却也不错。魏延同样是如此做派,当初在长沙时,他可没忘了刘毅是怎么对付韩玄的,战场上,被冷箭射杀的将领可从没少过,也是经历了当初那一幕,并亲手射伤了黄忠,自那以后,魏延对于自己的安全便格外看重,毕竟黄忠本事比他大都中招了,自己又怎样。同时,魏延也安排了善射之士,准备瞅准机会给对方来一发。双方碰头,看到对方跟自己同样的阵势,都是不禁微微一怔,都明白对方的打算,各自暗骂了对方一句无耻之后,挥手让那善射之士别白忙活了。“在下魏延,不知对面是张鲁麾下那位将军?”魏延朗声道。魏延的名字,如今在汉中已不算陌生,杨任没想到一来便碰上魏延,当下拱手道:“在下杨任,魏将军何故犯我城池,杀我将士?”魏延笑道:“这汉中原属刘益州,何时成了那张鲁的?”“荒唐!”杨任怒道:“便是如此,也该刘璋前来,与刘备何干?”“呵。”魏延冷笑道:“我主与刘益州有同宗之谊,这天下,也还是汉室之天下,我主率军来助,有何不妥?”杨任冷笑道:“恐怕是你家主公刘备自己想侵吞益州吧?”“是与不是,这都是汉室内部之事,张鲁身为汉臣,不思尽忠,反而割地自立,这是何道理?”魏延冷哼一声道。“刘璋杀我主公之母,这又该如何算?”杨任怒道。魏延嘿笑道:“据我所知,是你家主公之母行为不检吧?”当年张鲁之母跟刘焉有过一些媾和之事,此事在益州也不算秘密,但如今魏延当众说出来,却是有些羞辱认了,杨任闻言大怒,将手中枪一指魏延道:“匹夫,你既为大将,可敢出来与我单独一战?”说话间,杨任在魏延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比了比手势,两名射手默默地张弓搭箭,只待魏延一出来,便将其射杀。另一边,魏延朗声道:“有何不敢,某也想看看,这汉中大将有何本事?”同时暗中打了个手势,只要杨任出来,便立刻放箭。杨任见魏延应承,暗中冷笑,提枪拍马而出,魏延也缓缓上前,两人速度却都不快,一点点的往战场中间挪,看着不像是斗将,倒像是准备去寒暄一般。距离差不多了,魏延和杨任同时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脸上都露出莫名的笑意。几乎是同时,被两人安排好的弓箭手同时对着双方将领射出了箭簇。魏延见状大惊,没想到对方也是这个打算,在马背上将身体一仰,躲过了箭簇。那杨任正想趁机上去将魏延一枪结果了,但突然听到破空声起,面色一变,也顾不得再往前冲,身体往马背一侧一滑,躲过了射来的暗箭。魏延先起身,见杨任正躲箭,二话不说,拎刀便砍。杨任连忙举枪架住,同时借力稳住了身形。“卑鄙!”两人兵器缠在一处,相互角力,同时看着对方,大骂道。片刻的沉默之后,两人索性不再言语,虽说斗将的传统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开始衰落,但偶尔也有,况且双方如今靠的如此近,都担心对方偷袭自己,索性施展武艺,斗在一起。魏延武艺本就不错,当初能跟文聘斗个难解难分,如今正值壮年,力量正是巅峰时期,而杨任乃汉中第一大将,武艺不俗,两人你来我往,在马背上斗了四十余合,竟是不分胜负。两边射手也怕误伤了自家将军,不敢随意射箭,而魏延与杨任各自都是一军主将,眼见对方本事与自己差不多,都不愿轻易涉险,五十合一过,不约而同的换了一招,各自退回各自阵营,再次相互对峙。“哈哈哈~”片刻后,魏延和杨任却是突然大笑起来,没有再多言,各自带领亲卫返回,这算是两军碰面之后的第一仗,算是不分胜负的结局,但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