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帆想当然问道:“手串项链有用么?不照样买?”“那是首饰,姑娘爱漂亮,可这个……好像只能放家里。”“家里也讲究个情趣。”杨长帆举着着风铃晃了晃,“最关键的,这是廉价的情趣,比字画玉石要便宜太多,百姓也可以有。”“卖多少钱合适?”“嗯……”杨长帆合算了一下,“怎么也得50文。”“就这个?”翘儿笑得更厉害了,“15文可能还有大头来买,你得知道,这贝都是随随便便的,没什么品相。”“那当然,有品相的可就不只50文了。”杨长帆进一步说道,“专挑白的磨干净,这是一种;用颜料染了,这又是一种;上面用大螺当盖子,这还是一种;另外还可以做成更大号的,现在是三串,可以有六串九串十二串,那都不一样!”“好啦好啦!相公让翘儿做,翘儿便做!”翘儿笑嘻嘻地又拿起工具,“我就打着15文算,也不亏就是了,其实翘儿也挺喜欢这个的,可新鲜是新鲜,却不知道有什么用途,相公说的浪漫,不一定人人都能理解。”“嗯,这话倒是……”杨长帆托着下巴思索起来,考虑到历史时代与人民可支配财富的状况,也许靠这种小资的浪漫很难打开市场,因为我大明恐怕全算下来,也没几个小资。“我觉得,要卖东西,首先得说它用来干什么的,它好在哪里。装饰屋里是可以,可咱们村大多人并不讲究装饰。”“他们讲究什么?”“别他们了,咱们现在也就求个吃饱喝足吧!”“嗯?!”杨长帆抿了下嘴,脑洞渐开。现代社会买这类贝壳风铃的,多是有小资情调的人,觉得自己生活得别致,此外还有游客买了当纪念品。现在这个时代旅游业就免了,单靠这类小资销路,怕是有限,因为大家都是农民。结合时代,结合吃饱喝足的愿景,杨长帆思路瞬间打开。小资不属于这里,封建迷信才属于这里。就是鬼神跳大神,烧香求娃一类的愿景,这会儿这些东西是主流。杨长帆镇定地拎着风铃,走到翘儿身前:“翘儿,咱们可以赋予这个东西意义。”“??”“这个是平安铃。”“啥?”“这个叫平安铃。”杨长帆指向手中无辜的风铃,“不叫它风铃,叫平安铃,出入平安,有必要的话写上这四个大字。”“啊!”翘儿惊叫一声,望向这个贝壳,“这就平安了?”“咱们这里信什么神么?”“海妃啊!”“好!就说这些贝都是海妃日日夜夜送来的,保佑大家平安!”“妈呀!你连海妃都敢说!”“我没说错啊。”杨长帆望向滩涂的海岸线,“潮起潮落,这不都是海妃送来给大家的么?”“这么一说……还没法辩驳。”“这是白的,下面说黄的。”杨长帆放下这串风铃,又翻出了一个黄褐色的贝壳,“用这个做的,叫富贵铃,挂在家里,保富贵!”“这又是海妃说的?”“必须的啊,海妃大老远给咱们送来‘黄金贝’,就这么几颗,还都集中在一起了,大富大贵!”翘儿慌得双手合十:“海妃娘娘……我家如今日子苦,还请娘娘见谅。”“这样的,用海螺当盖子的,叫它是功名铃。”“这又什么说法?”“你看这海螺,像不像一顶乌纱帽?”“哪里像了!有一点点像么!”“就这么说就行了。还有这个是健康铃,这个是丰收铃,这个是求子铃!”“别的我不管,求子铃什么说法!海妃娘娘保佑的也太多了吧!!!”“你看……”杨长帆拿起一块形状十分隐讳的碎珊瑚,指了指自己双腿之间,“这个形状,像不像那……这话儿!”“……”翘儿那夜醒过房事后,已习惯于杨长帆的无耻,看着珊瑚的样子想象了一下,又是羞涩,又是无奈,“海妃娘娘真够厉害的,大老远稍这话儿给咱们……”“就这意思。”杨长帆摸着形状隐讳的珊瑚块,“这求子铃,怎么也得卖个200文。”“娘娘恕罪……”“别这么自责。”杨长帆笑着拍了拍翘儿,“谁都知道,200文是买不到儿子的,买个这东西挂家里,不过是一个念想,一个希望,又精致漂亮,又悦耳,没什么不好。”“那咱们自己得先挂吧?”“挂,都挂上!等你肚子一起来,求子铃就应验了,保准好卖!”翘儿捂着肚子欲哭无泪。其实杨长帆自己,也没有确定的把握这东西能多好卖,但试试总没什么成本,万一呢?也就是闲着的时候随手干的事。于是他和翘儿转换了角色,翘儿在这里忙手艺活,他去村里找了个箩筐,背在背上开始拾滩,中间碰到妇女,他都像怪物一样张牙舞爪给人家轰出去,讲私人土地不可侵犯是没用的,只有**威才有用,尤其是对于杨长帆这样体型和经历的人来说,大家也不会相信他有道理。可即便如此,依然屡禁不绝,昨日老丁在的时候,大家敬老丁三分,还不进杨家的海田,可现在单靠杨长帆,完全镇不住,吓走几个转头又回来了,过去吼又赶紧出去了,然后再回来,实在叫苦不迭,杨长帆单是轰这堆人都轰不过来,别提干正事儿了。很显然,这里人还不接受海田这个概念,认为海滩依然是所有人共有的,要他们接受的唯一办法就是所里出法规,谁再擅自进来拿东西按偷窃论,就像进别人家的田地一样,可所里不可能出这样的法规,因为擅租海田本身就是违法的。忙活半天,杨长帆自己拾的,还没那几个游击偷拾的妇女多。杨长帆也真是没气力了,老远冲着一位白发老妪挥手到:“这位夫人,过来咱们聊聊。”“走了走了!”老妪连忙背着箩筐回身要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