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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某的父亲,原本没有孩子。是在山东打仗的时候,路边上救了杜某。若是没有这段缘分,杜某的父亲,现在就和诸位一样,而杜某也会饿死街头。”杜修明缓缓说道:“你们的苦,我吃过,我也懂。只要不违反朝廷律法,本官能帮就帮。”</p>
这几句话下来,双方的隔阂又消失了一些,距离近了。那些老军户手中防身的武器,也都垂了下来。其中一个瘸着腿的老军户,上前道:“也就是你,若换了别的狗官过来,我等定要拉他一起死了算了。”</p>
杜修明并不说话,等着他们继续将心里的苦闷吐出来,那些老军户指了指粥棚,道:“这粥棚是给贫苦百姓舍的,我等都晓得,要不是被逼到无米下锅,也不会到这里来跟他们抢吃的。我等的口粮,朝廷已是拖欠了半年。”</p>
“是啊,杜大人,原本还借得到米,可现在借米都借不到。杜大人是咱们军户出身的,这兵马司的粥棚,又是你设的,说来说去。我等过来吃点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看你的面子。”</p>
“杜大人,你是武状元,你去和皇上说说,让他赶紧将这半年的口粮发下来。不然的话,我等吃了这些米,还要再来闹。京师周围,还有成千上万我们这种人,一起来闹。我等反正是军户,顺天府管不得。”</p>
“对,没别的要求,只要补发了这半年的口粮就行!按照京卫的标准,一个军户月领谷、麦各五斗,豆二十斤,半斤盐,一吊钱。半年就是谷麦各三十斗,一百二十斤豆,三斤盐,六吊钱。另外还给布两匹,草料钱三吊。”</p>
“唔……”杜修明听了大家掰着手指算账,心里清楚这些数字都要乘万,三十斗稻谷,一万人那就是三十万斗,三斤盐,那就是三万斤。况且给了这些老军户,那京卫中其他那些欠了饷的军户,也会伸手来要。</p>
等他们伸手了,那些吃空饷的军官,也不会自感落后,都会来伸手。到时候,就是十万、百万,这是一个无底洞。若是按照之前的设想,征收军户产业的税来给军户供养老幼,那就远远不能满足这些老军户的需求。</p>
可要是杜修明当场回绝,兵马司这些居养院的粥棚,便会遭受这些无依无靠的老军户掠夺。朝廷管不得,各卫所指挥使,更不会管。</p>
居养院首当其冲,接下来便是漏泽园、安济坊,这些东西可都是兵马司用来装点门面的。这些东西若是保不住,那除四霸,就是给他人做嫁妆,全给杨廷和办事了。到时候,便是前功尽弃,而且还要独自承受除四霸的反噬。</p>
钱,说到底,还是钱。那些老军户连声逼问,杜修明不得不回话了,压了压手安抚众人,回到:“都是军户,你们何必拿这话来诈我诓我,月给谷麦五斗,这是壮年军户才有的。你们及不能戍边守城,又不能种地屯田,哪里还能拿这么多。”</p>
“太祖爷定下的成制,凡无后老弱军户,月给米三斗,钱四十文。年八十以上者,月给米五斗、肉五斤、酒三斗;九十以上者,岁加赐帛一匹、絮一斤。有田产者,止给酒、肉、絮、帛。在场诸位,可有八十以上的?”</p>
明朝在尊老养老上,却是有一套规矩。可七十古来稀,真正的老百姓,能活到七十岁的,可能是百里挑一了。一般人到五十,已是年老体衰得不行了。故而这些来闹事的,虽称作老军户,不过是五十岁上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