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铜身材不高，却长得十分彪实，带着两个手下大模大样走上前，一屁股挤开跟着王长前来的另外两人，大咧咧盘坐下来，看着惊慌失措的王长冷声喝道：“王长，你小子……太不够意思，有好朋友远来，也不跟本司马知会一声？”

“钱……钱司马，是，是小人的不是，这位是小人昔日好友……”

“潘豹是吧。”钱铜伸手捏过酒壶，倒去面前酒杯中半杯残酒，自斟自饮起来，“我们见过！”

“潘兄弟莫非忘了，当年，可是在下跟着严舆二将军前往郡南山越部，从潘宗帅手底下借来了五千人马……”

“是你？”

潘豹跟钱铜厉目相对了大约几息时间，两人眼神居然都慢慢缓和了下来，很快，双方脸上都露出笑意。

“咱们可是早就一起喝过鸡血酒，吃过烤牛肉。”

“潘兄弟，怎么你来我营地，也不打声招呼？都是山越部族，这份兄弟情还是有的吧！”会稽山越跟吴郡山越，虽然地域不同，但天下山越是一家，说起来自然格外亲近。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前去叨扰钱大哥，谁不知道钱大哥收拢了严帅部下人马，成了会稽黄轩的红人？我潘豹……在钱大哥眼里，不过是个流寇罢了。”

潘豹半咸不淡的说着，一边暗中观察着钱铜的脸色。

“红个屁……”

钱铜一口闷干杯中酒水，猛然却将手中的酒杯砸了个稀巴烂，吓得潘豹一个激灵，差点拔刀动手。

没想到钱铜却冷声说道：“若是他黄轩的红人，我钱铜，哪里还用得着在这乡下野外种田刨土？哪里还要喝这种淡出鸟味的酸枣酒？”

听了这深藏不满的牢骚声，潘豹心中一动，盘膝安坐了下来：“怎么？钱大哥手下部曲四五千人，我是听说会稽四大都尉，每一都尉下属也就两千人，岂不是手握大权？”

“手下人多又如何？还不全都是连普通百姓都要鄙视山越人？你可知他们叫我等山越人什么？山越贼啊……既然是贼，又怎么可能得到重用？”

“那周昕、孔方之辈带兵两千，便是位高权重的四大都尉，而我钱铜掌兵五千有余，却仅是一个种地小官......换句话说，在黄轩眼中，我等都是可有可无之辈，根本不受待见。”

钱铜说到这里，一张脸已经铁青一片。

跟着他而来的两个亲信，顿时忙不迭的出声安慰。

默默观察着眼前一切，潘豹也只是摇头叹气不断，却没有多说什么。

“想当年我等跟着严帅，横行吴郡，又有谁敢给我山越人脸色看？我钱铜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却被余姚城内，一些文弱之辈呼来唤去，实非我心中所愿！”

钱铜说到伤心处，忍不住狂笑起来。

潘豹本只是为了收拢旧部，以备将来攻打会稽之用，可没想到这次居然遇到了意外之喜。

不过他常年跟着宗帅潘临，多少有了一些城府，就算面前钱铜显露出对会稽，对黄轩的浓浓不满，他也并未立刻表露出自己的心迹。

“听钱大哥的意思，这当官还没有山岭之中来的潇洒快活了？”潘豹捏着手中酒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故意试探着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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