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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退去，熹微的晨光，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为了防备铁勒人衔尾追杀，裴行俭命人用仅剩的最后一点炸药将渡桥炸断，带领大军向东南方的灵州转移。

几乎同一时间，西南方的陇右地区，合不勒率领的一万大军，也终于见到了从执失思力手下逃脱的必勒格等人。

没有太多寒暄，合不勒直接问起后勤大军眼下的境况。

必勒格流着眼泪，将己方遭遇唐军，窝木啜率兵留下拦截，吩咐他带着一部分牲畜南下与可汗会合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完必勒格的描述，合不勒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些站立不稳。

他早就预料到白山部会在唐军的进攻下有所折损，却没想到损失居然会如此惨重。

深呼吸了几次，将心头震惊暂时压下，合不勒一脸庄重地对必勒格说道：“白山部的勇士是我大突厥的忠臣，他们的灵魂，死后一定会被狼神接入天国享乐。”

“我们现在要做，就是尽快赶回到可汗陛下身边。只要我们能够击败唐军，攻进唐国，他们的灵魂，就能得到平静......”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合不勒心里清楚，仅凭必勒格带来的这些牲畜，西突厥大军撑不了多久，想要在战场上有所收获，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在他看来，己方现在除了要考虑怎么攻下庭州，夺取存放在城中的粮食补充自身，还要考虑万一战事不顺，该怎么做才能安全撤回草原。

......

历史已经不止一次证明过，草原民族一旦战争失败，紧随而来的就是无休止的动荡。

这种动荡并非来自敌人，而是来自他们自身内部。

对于引弓之民来说，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带领自己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源源不断为自己提供财富和荣耀的君主。

一旦坐在可汗之位上的那个人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下场——被人推翻！

草原民族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是他们却一直在践行着这个道理。

无论是之前的统叶护，还是之后的屈利俟毗、阿史那贺鲁，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人踢下了可汗宝座。

现在，轮到肆叶护站在悬崖边上了，一个举措失当，就是万劫不复。

......

必勒格并不知道合不勒心里的种种盘算，闻言擦干泪水，用充满仇恨的语气坚定说道：“合不勒阿干（对长辈的敬称），请允许我和我的族人成为可汗陛下的弯刀，斩杀所有敢于和大突厥作对的唐人，用他们的鲜血，为我们的亲人报仇！”

合不勒赞赏的点点头：“必勒格，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我一定会在可汗陛下面前为你说情，只是现在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白山部的遭遇，绝不能让其他部族的人知道。否则，我大突厥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必勒格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和自己这些手下，绝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

见他如此笃定，合不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稍作修整之后，两军合在一处，驱赶着仅剩的牲畜赶回庭州，向肆叶护汇报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