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事情,是永远也不会有一个结果,当朱允炆顺藤摸瓜,各种情况慢慢的收集上来时,朱元璋却是连夜召见,非要把周王朱橚也召入京师,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所收集上来的情报。
河南境内,距离遂平最近的颍州卫、宣武卫、武平卫等诸位所辖卫所的兵卒没有调动过的迹象,而且驻扎重兵的平靖关、大胜关、松子关等沿线,通过内厂情报处的人了解到,也没有见过有大批人员通过的记录。
为此,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老将冯胜,还专门去了一次遂平,观察战场痕迹,发现那种规模的袭击,晋王遇刺时,至少有三百以上的敌人。这么规模的人员流动,放在当时的大明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洪武年间的政策是严禁人员流动,除非是官面上的移民、施工等等之外,超过二十个人以上的人员结伴而行,都要受到沿路巡检司的盘查。
中都的人发回消息,据称,当时报信的士卒进入凤阳府地界时,明显的有两个人,但是到了中都留守司之后,却变成了一个人,而且,中都留守司的人好像在刻意隐瞒这个报信人的身份和去向,似有隐情,正在调查当中。
最可疑的还是朝鲜,新年之际,循例朝鲜必派遣使臣前来京师祝贺,谁知在路上蹒跚许久,原来都是在鸭绿江入境,然后有辽东都司遣人护送其前来京师,但是今年却是在十一月间,朝鲜计禀使河仑、撰表人郑擢,就像礼部发出咨询,声称想拜访龙兴之地凤阳府,礼部当时曾来请示朱允炆,允之。
当时也没有多想,但是现在想起来,就有些蹊跷了,而使团在凤阳的时间,正好和晋王遇刺的时间重合,就这一点,杨蝶提出了很大的疑问,才使朱允炆想起一直被扣押在理刑处的李芳果来。
难道朝鲜王李成桂对于这个儿子竟然不闻不问?至今为止,已经近二十天过去了,朝鲜常驻京师的使臣柳珣等六人,竟然始终没有向礼部咨询,是李芳果不重要,还是使臣柳珣等人不知情,随着朝鲜拜贺礼团的离开凤阳府赶赴京师,朱允炆觉得有趣起来。
让叶孝天去理刑处提出李芳果,自己准备仍旧在醉仙楼见见这个朝鲜王子,说不定能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再则,对于朝鲜内部的事情,内厂收集上来的情报还是知道的太少了。以自己后世的眼光,说不定可以综合一下,得到有价值的情报。
而对于晋王遇刺一案,朱允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他看来,朱元璋也在暗中进行调查此事,好处有一个,就是至少可以洗脱了自己的嫌疑,除此之外,羁绊燕王的目的已经达到,对于今后事态的发展增加一些关心,是很有必要的。
李芳果在叶孝天等人礼貌的陪同下,挤过摩肩接踵的三山街,顺着大功坊朝北,还是那么拥挤。水磨青砖大道被行人久踩久磨显得更其锃亮,街两旁朱楼画栋,层楼栉比,一个商肆连着一个商肆。
李芳果看着那些商家们做出那各种样式的招牌,目不暇接,直看得眼花缭乱。此时京师中人口接近五十万。在朝鲜那是不可思议的,真是富甲天下啊。记得在洪武十八年春,曾随使节到南京长长见识,记得那年有一天晚上,看到秦淮河两岸灯火辉煌,一片笙歌,画舫穿梭,真的让他疑惑到了人间仙境。
当叶孝天有些轻蔑的看着他的一脸羡慕,遂对其说新建的春风十五楼,也就是现在皇太孙控制的江东诸门之外的那十五座酒肆,竟然以为只是一座楼叫这个名字,以为一定是十分美丽好玩的去处,自然不知那十五楼的来历。
当叶孝天给他解释说,那年皇上下了圣旨,说是四海内太平,思欲与民偕乐。乃命工部作十楼于江东诸门之外,令民设肆其间,以接四方旅客。后又增作五楼号曰十五楼。每座酒楼皆六槛,高基重檐,栋宇宏敞……。
然后在半个时辰内,为其指出刚刚路过的轻烟楼、澹粉楼、翠柳楼三处酒楼,果然画栋重檐,楼宇壮丽。
就这样一脸的猪哥样,走进了最繁华的醉仙楼,朱允炆看到呆若木鸡的李芳果,听到叶孝天轻声给他汇报着原因之后,心里大为解气。在后世中,他在网上看到有某国夜郎自大,拿个手机问中国有没有,那你会骑自行车吗?你吃过芒果吗…….。
而回到大明,才知道朝鲜半岛那旮旯,大明根本就没有用眼睛正眼看过,就连老朱下个圣旨,也和训孙子一样,不,还不如训孙子呢?朱允炆知道,在朱元璋眼里,全部朝鲜半岛的人加一块,估计也不如自己一个手指头那么重要。
记得还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爸死了之后,朱元璋心神大乱的情况下,李成桂才篡权成功,就那样,一直都不敢建立国号,一直以高丽称之,几次上表请封,老朱都不甩那一套,为了讨好大明,为皇太子全国举哀。停乐十三日。禁屠三日。停嫁娶一月。停大小祀十三日。然后再遣前密直使赵琳赴京进表,告知李成桂即位事宜,并奏:“臣素无才德,辞至再三,而迫于众情,未获逃避。惊惶战栗,不知所措。伏望皇帝陛下以乾坤之量,日月之明,察众志不可违,微臣之不获己,裁自圣心,以定民志。”
大概意思就是我们是个小国家。恭愍王去世的时候,没有留下子嗣,逆臣辛旽的儿子辛禑被权臣李仁任拥立为国王。结果辛禑昏聩残暴,屡杀无辜。甚至还决定兴兵攻打天朝。当时右军都统使李成桂认为不能侵犯天朝,所以把部队带回了国都。辛禑知道自己没有人帮助,便退位了,把王位给了王昌。当时大家又奉奉恭愍王妃安氏的命令,让定昌府院君王瑶权署高丽国事。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可是王瑶昏庸无比,不辨忠奸,大兴土木,老百姓受不了他的统治。他的臣子、大奸臣郑梦周出计策准备把勋臣李成桂、赵浚、郑道传、南誾等诛杀掉,后来老百姓对此感到愤怒,一起诛杀了郑梦周,洪武二十五年七月十二,王瑶以恭愍王妃安氏之命,退居私第。当时国内的宗亲当中没有可以担当大任的人,所以便推荐李成桂担任权知高丽国事。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下个圣旨,道:“我如今叫礼部舆文书去,你回备细与他说:在前汉、唐、宋时,差官到尔国守御。差去者爱酒恋色,以致害民。尔国人便行致害,何益于事!为是朕不叫人去。尔恭愍王死,称其有子,请立之。后来又说不是。又以王瑶为王孙正派,请立之,今又去了。再三差人来,大概要自做王。我不问,教他自做。自要抚绥百姓,相通来往。”
语气是何等的不屑,想想后世那种自大的某国人怎么有脸说出来那种轻视我中华人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现在的某国太憋屈了,后世不好意思提,只好拼命的掩饰了。
正在高兴,突然想起了那些朝鲜使节刚刚从凤阳府回来,不会去观察地形,到时候说老朱也是他们高丽人吧,这点一定要严防死守,某国的无耻是出名的,到了几百年后,说老朱不要紧,把我朱允炆也牵涉进去,那可不好,才不去做那棒子呢。
打定主意,存心想损一下李芳果,朱允炆没有理会其的拜见,只是示意傅雍将其喊起来,坐在一边末席,还在傅雍、杨蝶和一个礼部官员的后面,那个礼部的人刚想说,此事恐怕于礼制不合,还未开口,就被朱允炆一个眼神给瞪的咽回了肚子里。
席间,朱允炆不断差遣傅雍通过礼部官员问李芳果,你们那里吃米饭吗?你会有筷子?你们那里有没有也用筷子吃饭?孤王还以为你们都用手呢。甚至经常让叶孝天将自己桌子上的剩菜也端到其席上,问朝鲜有没有清炖蹄髓、炒燕窝丝、鸡丝白菜丝、荔枝白腰子、炙肚眩、鹅肫掌汤齑、鸳鸯炸肚等等菜式,到了最后,甚至连青菜萝卜、豆腐也端过去问问,当听到李芳果肯定的回答后,还表示不信,让礼部问是不是在那里硬撑门面,反正无论你说有没有,最后都会把那剩菜摆在李芳果的案上,并关切的看着他吃下去,然后露出和蔼、欣慰的笑容。
看着李芳果脸色铁青却是不敢发作,礼部官员尴尬无比,而叶孝天他们也是不胜其烦,才慢慢的收敛了一些,心中大呼过瘾。
一顿饭,在李芳果度日如年,礼部之人尴尬,朱允炆心里痛快中结束,本来以朱允炆此时的身份,这样做无疑有些自降身价,不过鉴于某国后世中的厚颜无耻,自己有这个条件,利用起来出出气,他觉得还是值得的。
没有品尝出菜味的众人,在礼部官员告辞而出后结束宴席,分主宾坐定,朝鲜此时官方语言是汉语,用的官方文字也是汉字。所以交流起来不算是麻烦。方才朱允炆之所以不和李芳果说话,就是想摆明上下尊卑,首先屈服其心志。然后看看能不能将其收服。
已近傍晚,晚霞的余晖刚刚消失,秦淮河两岸像是忽然洒落无数颗璀璨的明珠,万家灯火次第辉耀,照得翡翠般的秦淮河水浮光耀金。河中缓缓游弋的画肪和张着五颜六色风帆、船头挂着两盏彩灯的舴艋,飘出阵阵箫管琴弦之声。两岸酒楼歌馆商幡招摇,一串串一串串精美绝伦的绢纱灯笼掩映着彩漆一新的朱楼画阁,栉比鳞次。那河边岸畔的行人熙来攘往,宝马香车脆铃叮咚,空气中飘拂浮荡着脂粉香味。
透过不远的楼栏杆旁可以看到,在秦淮河岸边聚集着王孙公子、文人学士、外地游客,或凭栏远眺,或俯瞰河面,指指点点,谈笑风生。突然,桥上出现几辆十分华贵的马车,车夫彩服艳装,横空鸣鞭,马蹄声、响铃声、轱轳声,随着一群前后簇拥的骑士扬长而去。
“世子可看出那马车里面是谁吗?”朱允炆看着羡慕的李芳果,突然问道。
“什么人这等威风?太孙殿下可能告知吗?”
“这就是你们朝鲜国前来献表庆贺新年的使团。”其实这使团昨天刚到京师,是朱允炆授意礼部,带着他们在秦淮河感受一下大明的繁华,同时,也是给李芳果看看。
“哦!”李芳果应了一声,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谦虚的求教道:“不知道此次前来的是那两位大人。”
“是计禀使河仑、撰表人郑擢吧,不知道在贵藩是何职司?”
“回太孙殿下,此二人是我朝鲜的栋梁之才,可当天朝优待!!”
“是吗?那比之世子呢?”
李芳果心里暗自不悦,皇太孙自从见面就咄咄逼人,冷嘲热讽,现在又拿几个臣子和自己这个王子比较,心里已经有些焦躁,但是却怎么也不敢当面顶撞,只好忍着,接下来朱允炆又问了一句话,道:“听说贵藩立了五王子李芳远为世子,不知道孤王可说的对否?”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脾气,朱允炆一再激将,终于让李芳果愤然站起,躬身行礼道:“禀太孙殿下,我兄长镇安大君李芳雨为大明战死沙场,父亲将国事准备交与八弟宜安大君,实在不干五弟的事情,请殿下斟酌。”
“咦~?”朱允炆佯作惊奇的模样,问道:“那不知道镇安大君有子嗣否?”
见殿下终于算是问出了一个正经的问题,心宽了一下,马上回答道:“曾有过两子一女,但是在阻止崔氏进攻天朝时,我兄长奋战至死,家室尽毁,殉国殉难了。”
李芳果这样说,也是为自己脸上贴金,其实李芳雨是在李成桂夺权兵变时,被忠于高丽皇室的大将崔莹所杀,根本不关大明的事情,这样说,也是为了给皇太孙留一个好印象。
“那贵藩就不对了,长子亡故,无子嗣者,应该有次子继承大统,但不知你可还有兄长乎?”
朱允炆这句话差点没有把李芳果激的发疯,他就是老二,本来应该他继承朝鲜王位的,但是由于父亲的偏心,非要将王位传给最小的儿子宜安大君李芳硕,此时不过十余岁的小孩,别说五弟李芳远在那里蠢蠢欲动,就连自己也不甘心啊。
不过正巧又说出他的心事,于是沉默不语,朱允炆见此情况,遂走下主座,来到李芳果面前,用手拍了拍其的肩膀,温言问道:“那么世子可否愿意孤王禀报皇上,责成权知朝鲜国事不要有违礼制,改正其错吗?”
这句话说的极为露骨,简直是赤裸裸的招揽了,潜在的意思就是,你归附本太孙,那么本太孙就帮助你上位,想来有大明强大的实力做后盾,说出的话,不管如何,李成桂都要慎重考虑。
能不能登上朝鲜王的宝座,就看自己屈膝不屈膝了,李芳果有些不信似得看着朱允炆,权衡了半天,想着八弟李芳硕的幸运,想着五弟李芳远的嚣张,把自己放在大明,现在派来大明的使臣都是其的亲信,看来也想为自己做朝鲜王造势,自己无兵无权,但是只要能靠住大明储君这个靠山,还能怕什么呢?
看着皇太孙那鼓励的眼神,李芳果犹豫着,慢慢的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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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啐!”安庆公主轻蔑地唾了一口,伸着小拇指尖嘲弄地冷笑说,“你说你遇见郭英了,难道他被蛇咬了还能不怕井绳吗?驸马,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别忘了你是皇后亲自甄选的驸马,而本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安庆公主,他现在失了军权,就像一只没有牙的老虎,怕他做什么。”
欧阳伦看着刁蛮的妻子,近四十的年龄了,还是不能使他稍微改那么半点,不过也就是妻子的自信,才使他飘忽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慰。
“有你举证在先,现在驸马你是父皇和太孙面前的红人,谁敢怀疑你啊,纵算以前有些错误,也被你全部推给郭英那个老家伙了,你现在是无罪一身轻,谁又能把驸马都尉怎么样?”
“我担心他看见我私会徐增寿,因此就猜出我和燕王的关系。现在徐增寿脑门上可打着四哥的印记。”